朱儀征一大早就來到機房,盯著令盧小潔感到想吐的屏幕,一絲不苟的編寫著程序。
小潔再也不忍直視他。在她的眼裡,朱儀征早就成了一具被“虛榮心”腐蝕的一乾二淨的木乃伊。
她第一次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遠離他,坐到了整個教室離他最遠的位置。
她像往常一樣打開了電腦,登陸了浴各,但連“題庫”的圖標都沒點一下,隻是漫無目的地看灌水區消磨時光。
她真想時間過得快一點。
半個小時,她一直是如此。
接連好幾次集訓,她一直是如此。
轉眼間,CSP2036-S1如期而至。
比賽那天,西山中學考點外人頭攢動,畫麵就與之前每年同期的考試彆無二致——教練們大聲吆喝著自己的學生來拿準考證;學生們有的手捧算法書,認真地、逐字逐句的重新研究過去;有的三五成群,討論著曆年考過的知識點;還有的……
盧小潔是個例外。她兩手空空,在人群旁邊漫無目的的散著步。
是的,她不想考好。不是她不要好——她這次來考試的目的就是把自己淘汰掉。
在考場裡,她依然嚴格踐行著這一想法——兩個小時的考試,先睡上一個小時,然後手撐著頭,抖著腿,不緊不慢的邊看試卷邊不經大腦地在答題紙上寫答案。
終於考完了。一切都結束了。小潔長舒了一口氣,背著書包,哼著歌,一路小跑離開了考點。
然而,兩天過後,一切都超乎了小潔的想像。
她過了。
一個月之後的CSP-S2,她也過了——她總不可能爆零爆給孫老師看吧。
“你確定,你這個方案可行嗎?”
莊曉欣的臥室裡,一台筆記本電腦打開著放在書桌上,顯示屏上是□□的聊天畫麵,畫麵的抬頭處寫著“夏珍”。
“當然可行。這周末我們家親戚聚會。包給我吧。”對方很快給出了回複。
“珍珍,出來吃晚飯吧。”媽媽輕輕敲著夏珍的房門。
夏珍若有所思的走出了房門,在飯桌旁落了座。
“你在想什麼,珍珍?”
“就是……這周末不是有個聚會嗎?”
“沒錯。你叔父家最近喬遷之喜,在江南大飯店請客。怎麼啦?”
“我們……”夏珍努力組織著語言,“能不能稍微早點去,最好第一個到?”
“為什麼?”
“我想跟叔父聊聊。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
“什麼事?”媽媽好奇的放下筷子,“是要找他補課?彆急呀,會考還有半年呢!”
“不是補課,”夏珍矜持的笑了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
“親愛的,今天要見的那些親戚,你最想那個?”
周六晚上五點還沒到,孫華雲和夫人就坐在江南大飯店門口的石墩上,邊聊著天邊等待。
“我的話……寶娟兒吧。畢竟三五年沒見了。”
“寶娟兒?珍珍她媽?……確實,好久沒見她了。近幾年珍珍來家都是我二哥帶著來的。”
“說實話,我也挺想珍珍的。對了,珍珍還在你們學校吧?”
“當然。”
“她在學校怎麼樣?”
“我對她了解不多……她跟同學相處的應該挺好的。聽說她跟我帶的一個叫盧小潔的信競生關係不錯,開學前幾天跟我來學校的時候還主動關心小潔的訓練成績呢。”
“真的嗎?珍珍還會關心同學啦!”
孫夫人話音未落,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了飯店門口。車門開了,走出來的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得夏珍和她的母親夏寶娟、父親孫華榮。
“叔叔!”看到孫華雲,夏珍像一隻小鳥般飛到了他身邊,緊緊摟住他。
“好了好了,搞的好像我們不在一個學校似的。”孫華雲拍了拍夏珍的頭發。夏珍收回雙臂,乖巧地坐在叔父旁邊。
“哎呀叔叔,你怎麼有白頭發啦!”夏珍輕輕拔了拔叔父前額的一根頭發,一臉關切的問。
“累的啊,”孫華雲無奈的歎了口氣,“最近競賽事情比較忙,馬上NOIP了,那兩個高一的同學都有很多算法沒學,我得給他們補課。”
“那你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當然忙得過來,”孫華雲哈哈笑了兩聲,“你這麼小瞧你叔叔的能力嗎?”
“你怎麼能這樣回答她!”孫夫人輕輕推了推丈夫,“你看看人家珍珍多關心你,珍珍,是不是?”
夏珍矜持的笑了笑。
“來來來,幫你叔叔想想有什麼好一點的辦法,能夠不這麼累。”
時機來了,夏珍在心裡暗暗想。
“我聽說延陵那邊的信息競賽都不是教練一個人上的,你完全可以讓同學幫你備課、幫你上。”
“我也這樣想過啊,”孫華雲又歎了口氣,“但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啊。”
“你那裡不是有兩個高二的同學嗎?你再堅持一段時間,一會兒NOIP完了,你挑兩個裡麵考得高的那個不就行了嗎!我們這一屆最強的還會搞不定兩個高一的嗎?”
“萬一他們不願意呢?”
“不可能的。我了解他們,他們以後都挺想當學生教練的。早點給他們一個鍛煉的機會,不是挺好嗎?”
“你看看,人家珍珍替你想得多周到!”孫夫人插嘴道。
孫華雲微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