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愛我所愛 一個犀利的女聲……(2 / 2)

底層的光芒 斯中達克 5307 字 11個月前

“郭老師,同學們,”夏珍突然站起來,理理領花,用一種外交部發言人般的口吻說,“大家千萬不要信這位同學的話。他把信息競賽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是在為自己逃學的惡劣行為狡辯。實際上,信息競賽是一個叫做FCC的黑心企業開發的,用於毒害青少年兒童的毒品,上癮了比打遊戲上癮還可怕,關鍵它還打著‘八項學科競賽’之一的名號招搖過市……”

“閉嘴!不許侮辱信息競賽!”

一個犀利的女聲如一聲驚雷,劃破了16班教室的天空,仿佛還在不停地回響,令在場所有同學毛骨悚然。同學們不約而同側著身子看向後門的方向。隻見一個眉目清秀、穿著樸素的女生傲然站立在後門口,兩眼充滿怒氣的盯著夏珍,嘴裡喘著粗氣,臉頰漲得通紅。冬日凜冽的寒風將她身後的長發揚起,使她格外令人不寒而栗。

“同學,”老頭直衝著小潔走來,“你哪個班噠,啊,我們班的‘寺’情要你管,你啊挺會惹‘寺’‘僧’非的嘛!”

“惹是生非的是你,”小潔以前從來沒有用如此冷冰冰的語調說過話,“請你不要對一個你不了解的東西評頭論足。這觸犯了我的底線!”

“噢喲,膽子大的嗎,開‘死’頂撞老‘廝’了嘛!”老頭凶惡的嘴臉總算顯露了出來,“你要再敢‘縮’一個字,我立馬叫龍‘祖’‘愣’給你個‘醋’分!”

“我,我……”小潔就像一個多打了一下氣的氣球,稍有不慎就會立刻爆炸。但正好這時,她突然想到自己是去乾正事的。

“我不跟你煩了,我去乾正事了。”說完,她揚長而去。

“混賬東西!少見少有的!”老頭給了她一個白眼,氣呼呼的回了教室。

小潔拿了卡片,快速回了教室。

陳老師將卡片發了下來。小潔盯著卡片,心緒卻停留在彆處。

為什麼她當時的情緒會無緣無故不受控製?

為什麼她要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大發雷霆,甚至差點讓自己吃處分?

為什麼她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朋友難堪?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但無論怎樣,都想不出一個可以讓自己信服的答案。

她的思緒突然飄回兩個星期前的藝術節。表演完回到觀眾席上想的那個問題,又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熱愛。一個充滿了神奇和美好的詞彙。或許也是解決她現在想的問題的唯一答案。

為什麼小學那次,當媽媽講述競賽道路上可能遇到的重重困難,問她是否確定要學編程時,她不假思索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為什麼小升初那年冬令營,其它同學都在入門班享受考高分的樂趣,她卻要去提高班接受各路神仙的毒打?

為什麼那個靜謐的夜,彆人都已安心入眠,她卻對著算法書在一個陌生算法的世界裡摸爬滾打?

為什麼zheng策風雲變幻,這條路的前方日漸灰暗,身邊的人們都問她要不要放棄,她卻毅然決然選擇了繼續?

她甩甩頭,抬頭看向天花板。

她無法否認,她也不需要否認。

她突然明白,其實她所熱愛的事物,曾經一直陪伴著她,隻是她沒有珍惜。

“大家都填好了嗎?每排最後一位同學起來收一下。”陳老師的聲音響起。

小潔的思緒重新回到麵前那張心願卡上。她拿起筆,在卡片上鄭重的寫下“To love what I love”,小心翼翼的將她對折,交給了最後一個男生。

還有一個問題。是關於她自己的問題。

為什麼她曆經重重困難堅持了那麼長時間,卻在一個尋常的傍晚如此輕易的選擇放棄?

她從來沒有感到過如此懊悔。不過,這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想。

班會第二環節是自我介紹。

“下麵我們同學們來一個自我介紹。哪位同學自告奮勇,第一個來?”

坐在小潔旁邊的莊曉欣高高舉起了手。

“我叫莊曉欣,來自原高二(22)班……”

小潔看著旁邊的莊曉欣。

這次,她是用一種以前從來沒有用過的眼光看著莊曉欣——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自己熟悉的人。

開始時,曉欣隻是夏珍的朋友,與她素不相識。她是通過夏珍認識莊曉欣的。

她回想起她們從初識到現在發生的種種事情,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什麼“自管會”,什麼聲樂社團,隻不過是莊曉欣和夏珍拉攏自己,博得自己信任的方式。

那些活動,包括化妝、春遊、社團展演、藝術節等,就是為了使自己分心,消磨自己對信息競賽的興趣。

至於她放棄那天,曉欣在地鐵上跟她講的“虛榮心”,其實目的很顯然,就是用心理學手段讓她不由自主的用錯誤的眼光將信息競賽對號入座,從而徹底打消她繼續下去的念頭。

那問題來了,她們——夏珍和曉欣——為什麼要想方設法讓自己遠離信息競賽?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

這她就不得而知了。她隻知道,這一神秘的目的對她們的意義十分重大,不然她們為何要如此執著?

想到這兒,小潔再次看了一眼曉欣,感覺她身上那種真誠、坦白已經一去不複返,反而多了一層神秘而深不可測的麵紗。

報到那天隻上半天課。中午十一點半,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曉欣理完書包,在小潔身旁的過道中等待著。

“你先走吧,彆等我了。”小潔看都沒看身旁的同伴,繼續理自己的東西。

“乾嘛?你不跟我好了嗎?”曉欣嘟著嘴,撒著嬌說。

“你……太深不可測了,”小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心裡話說了出來,“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壓力太大了。”

“我深不可測?”曉欣指著自己,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你在說什麼?我哪深不可測了?”

“你……你那天在地鐵上跟我講那些‘虛榮心’之類的東西,究竟是想乾什麼?”

“我還能乾什麼?”曉欣兩手一攤,有些生氣了,“不是你自己問我在看什麼,我給你講講我看的東西嗎?這有什麼問題嗎?”

小潔無言以對——她總不能把自己的猜測隨意強加到彆人身上吧。

“那麼,”曉欣打破了那種沉默,“既然你覺得我深不可測,那我們還是遠離一點吧。這樣對我們都好。”說完,她背起書包,揚長而去。

小潔理好書包,也離開了教室。一路上,她感覺步伐輕快了許多,心情也暢快了許多。不一會兒,她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地鐵站入口。

十幾分鐘過去了,校園裡的同學基本全都離去,隻留下幾座飽經滄桑的教學樓和一片空闊的操場。凜冽的寒風透過校園圍欄的縫隙,長驅直入,在無人的操場上肆意掃蕩著,時不時卷起幾片枯枝敗葉,越卷越高,卷去無人知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