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側頭看他。
像是料到她下一句想問什麼,江入年便閒閒地解釋道:“你的基本信息都在電台官網上,你出生那年,那天正好是立夏。”
林聽這才反應過來。
倒也沒真信,但總想說些什麼,她憋了半天:“沒想到你還挺、聰明。”
“……”
到傅伯林生日這天,林聽想著自己也算知情,便臨時準備了一個小禮物,但因為工作的緣故,就隻能拜托江入年代為轉交。
附加一句生快。
至於江入年的禮物,他具體送了什麼,她並不清楚。
林聽工作進行到一半被季祝喊去看熱鬨,在電台樓下,她透過人群,看到浩浩蕩蕩一群人,身穿異服,如同僵屍般朝一個方向去。
這陣仗,林聽以前沒見過。
“大哥,啥情況啊這是?”季祝扭過頭,跟旁邊的人探聽。
旁邊的大哥擺手,似乎也不清楚。
林聽的目光散漫,看一會兒就沒了興致,她注意到時間,過了幾秒,她轉頭跟季祝說:“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
季祝發覺她最近很不對勁,遲疑了下,試探道:“林老師,你不加班嗎?”
“不著急。”林聽緩緩走出人群,沒回頭,聲音漸輕漸弱:“畢竟我們還年輕,未來有的是機會工作。”
“……”
她的改變很明顯。
另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受。
自從休假回來之後,林聽對待工作與對待生活的態度就逐漸平衡起來。
這不是壞事。
季祝替她高興。
林聽回了趟辦公室,關上電腦後後又從包裡翻找出鏡子,拿出口紅補了下妝。
林聽抿了下唇,難得有閒情欣賞起自己來,極為清晰的一張臉,瞳仁烏黑,五官豔麗,膚色襯著冷清的白。
看似內斂,實則張揚的那種美。
把鏡子收起來。
林聽緩步離開工位,下了樓,她到路邊等車,沒多久,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就停在她麵前。
林聽彎腰坐進去。
有些小道車子開不進,就停在石橋前麵,林聽下車,打橋上走過,背對著夕陽,清瘦輪廓的形狀正好被暈開。
江入年照例在店裡等她。
他的神情閒散,目光懶懶的,見到林聽才稍微提起來一點。
“幫我倒杯水。”
如今麵對他的使喚,林聽已經習慣成自然了,她進了廚房,往杯子裡倒水,倒了七分滿,然後用手碰了下杯子,確保溫度不燙。
相處下來,她發現江入年這人吧,確實挺事兒的。
有時比姑娘還嬌貴。
林聽拿著杯子走到江入年麵前。
“坐。”江入年隨意掃了眼旁邊的椅子,坐起來邊喝邊問:“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林聽往左側走了一步,把椅子拿到遠離過道的另一邊,坐下後答:“下班了,我想著也沒彆的什麼事,就直接過來你這兒。”
江入年把水喝完,喉結輕微的滾動:“還沒吃飯?”
“還沒。”
江入年噢了聲,語氣裡帶出點散漫的倦意:“廚房裡有吃的,江老板請你。”
林聽反應了兩秒,感覺有點想笑。
卻沒動。
注意到她這情況,江入年瞥她,目光裡似有若無的探究。
林聽懶得動,慢慢地說:“江老板的好意我心領了。”
江入年收回眼,丟下一句:“兩步路的事兒,能懶死你。”
“確實就兩步路。”因他這話,林聽回想起他剛才的所作所為,頓時有些不忿:“那你怎麼不自己去倒水?”
“能一樣?”
林聽不理解。
江入年對上她的眼,下一秒,他欠欠地道:“我這不是給你留著表現機會?”
“……”
安靜了會兒。
江入年彆開眼說:“樓道外麵的燈壞了,我叫師傅來修。”
林聽不怎麼在意這個:“哦。”
“今天晚點回家。”
像是不解,林聽下意識啊了一聲,看著他問:“為什麼?”
江入年稍稍側目,閒而淡的目光停在林聽身上,腔調緩緩:“你工作的時候喜歡被人打攪?”
林聽垂眸,沒有回應。
很快,立夏如約而至。
山色撩人,晴日的暖風呼過麥田,屋簷與石梁上被幾隻蠅蟲圍著打轉,細微的聲音,裹挾著空氣中的燥意。
今天下午,林聽接到一個聽眾的來電。
是位女聽眾。
她說她已經結婚很多年了,丈夫對她很好,兩個人的感情也很穩定,但由於她自己身體的緣故,就一直沒要小孩。
她嘗試過很多方法,可惜都不奏效。
婆家那邊重男輕女。
結婚以來,每次節假日見麵,婆婆總是要先陰陽怪氣她一通。
責怪她耽誤了香火。
好在丈夫護著她。
七年之癢,期間雖然有過爭吵,但兩個人也總算平平淡淡的度過了,她對於孩子的執念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淡了下來。
她以為丈夫也是如此。
直到某天半夜,這種脆弱的平靜被一條忽如其來的微信消息打破了。
女聽眾低低地啜泣起來:“我真的好後悔,那天晚上為什麼要點開那條微信,如果我不點開的話,是不是、是不是……”
聽到這兒,林聽也隱隱猜到了後麵即將發生的事,就沒問下去:“不是你的錯。這是第一點,我必須要強調的。”
靜了一會兒。
林聽把一邊的耳麥拿下來,手指點了點,示意外麵的人保持安靜。
她開口道:“你想一下,如果那天晚上沒有那條微信,如果你沒有看到,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嗎?”
“……”
“客觀存在的錯誤,不能因為有人看到,就把錯誤的根源歸咎到那個看到錯誤的人身上,那錯誤本身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可他以前對我很好。”
林聽掃了眼彈幕,思考怎麼跟這位聽眾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