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玫瑰蜜餞(2 / 2)

不然 有請 6844 字 11個月前

一匹被降伏的孤狼。

“不許再抓著我了江錦河!”

“彆親我了。”

“江錦河,你為什麼都不笑啊?”

“可我想看你笑。”

“對嘛,你笑起來超級可愛的。”

“……”

換了隻手抱花。

薑織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杏眼彎彎的,她大著膽子湊上去,親了他一口:“江錦河,馬上就要過年了。”

兩人剛采完風從校外回來。

在去女寢的路上。

江錦河背著畫板,神情溫和:“嗯,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薑織說:“期末考之後再晚兩天。”

“考完還有事?”

“我想和你多呆兩天。”

又走了一段。

薑織挽著他的胳膊,思考了下:“那你呢?你今年過年還不回家嗎?”

“我家近,平時也能回去。”嘴裡被她塞滿了蜜餞,江錦河說話很費勁:“而且最近有個大項目,我不親自盯著不放心。”

薑織隨口一問:“那要盯很久嗎?”

江錦河回答:“不用。”

抬頭觀察他的表情。

薑織問:“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他們都大四了,談了三年戀愛,也該想想以後了。

“好,那我開車送你回去。”江錦河幾乎沒有遲疑,順水推舟就接受了這個提議,他主動提到:“叔叔阿姨喜歡什麼?跟我說說,我好提前準備禮物。”

薑織歪頭:“禮物?”

江錦河彎唇:“不然你以為我是去乾嘛的?”

“不是拜年嗎?”

“我去要人。”嘴裡還殘存著蜜餞的甜味,江錦河低下眼,慢騰騰地說:“總得讓你爸媽看見我的誠意吧,不然怎麼騙他們把你交給我?”

薑織神情有些木訥。

看著她的樣子,江錦河似散漫又似認真的語氣:“薑織,我們結婚吧。”

那晚的風溫柔,連空氣都是甜的。

薑織:“好。”

春節前,他們一起回了薑織的老家。

他們一起見了父母,見了老家所有長輩,除夕宴上,江錦河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戒指,當著全家人的麵,向她承諾了一生一世。

薑織哭成了淚人。

小心而鄭重地拉起她的手,江錦河為薑織戴上了戒指。

那大概是他最幸福的一個瞬間。

婚禮上,他們逃開了人群,自駕去到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地方,他們去追日落,去看朝霞和大海,享受岸邊的風浪,太陽漸漸升起,離開絢麗的海麵,騰向紫銅色天空,高懸於豐饒的天野之上。

黎明前的昏暗已經在消逝,溫柔的海風吹拂著,兩個人沿著海灘散步。

婚後,江錦河變得特彆愛笑。

兩人的日子越過越好。

再後來,薑織說自己想要孩子,想要一個和他有連結的小生命,他雖然不喜歡小孩,但還是把煙酒都戒了。

遵循醫囑,堅持每天早睡早起。

他乖乖備了大半年孕。

知道薑織懷孕那天,是個好天氣。

薑織正要去拿書架上的油畫板,踮起腳夠了半天,恰好被路過的江錦河瞧見了,他連忙摁住她的肩,然後把她從階梯上抱下來。

“要拿什麼?”他問。

薑織本來想說“油畫板”的,但話到嘴邊,忽然想起江錦河最近不準她久坐,她掃了眼書架,淡定道:“新華字典。”

江錦河抬手把字典抽出來,然後牽著薑織去了陽台,扶她坐在懶人沙發上,他自己坐在地上,仰著頭看她。

畫麵定格得很美好。

薑織喜歡花。

家裡的花每天都在換新。

“乾嘛一直看我呀?”薑織彎著唇,伸手摘掉他頭發上的小絨毛。

是蒲公英的種子。

江錦河的視線挪開,隨手翻了翻字典:“江一一怎麼樣?”

薑織想打他:“你能不能認真點?”

“認真點?”他手裡翻著字典,說話似乎完全不過腦子:“那,叫江認真?”

“……”

“江、江什麼呢?織織,給小孩取名好難呀。”放下字典,江錦河湊過去趴在薑織的腿上,要她摸頭:“要不我們等他長大了,讓他自己取名字怎麼樣?”

薑織忍不住掐他的臉。

“小懶豬!”

江錦河忽然來了靈感:“要不叫江勤奮吧!”

薑織沒同意。

她怎麼可能同意,後一秒忽然想到:“江錦河,我記得你以前不是不想要小孩嗎?怎麼忽然改變主意了?為什麼?”

“這哪有什麼為什麼。”

“可凡事轉變都有原因的呀?”

“那我還記得你以前是個小結巴呢,怎麼忽然不結巴了?”

“……”

薑織說不過他,轉移話題:“那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江錦河:“男孩。”

薑織還以為他會說女孩,按照他的性子,應該很難接受和小男孩分享自己,畢竟他說過不止一次。

她是他一個人的。

想到這兒,薑織習慣性地摸了摸小腹:“那萬一是女孩呢?”

江錦河:“也一樣。”

他都是裝的。

對這個孩子,江錦河其實從不熱衷,因為薑織喜歡,所以他不能厭惡:“不管男孩女孩,我都會好好教他。”

教他怎麼保護你。

在江錦河這兒,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存在的意義就隻有薑織,隻是薑織從未沒有發覺,她忘記說了。

忘了教他怎麼愛這個孩子。

除夕這天。

意外還是降臨了。

“織織,我買了玫瑰。”

“織織,你跟我說說話。”

“織織,彆欺負我。”

“薑織,你又不要我了嗎?”

江錦河跪在地上,後背慢慢抽動,身體慢慢變涼,腦子都是麻木的,他一遍又一遍喊著“薑織”,企圖得到她的回應。

養狼的姑娘走了。

江錦河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地聽到嬰兒的啼哭,江錦河仿佛受了什麼刺激,他站不起來,就爬過去掐住嬰兒的脖子。

嬰兒嗷嗷直哭。

“你該死!”

嬰兒哪裡知道發生什麼,沒多久,哭鬨聲漸漸弱下來,徹底沒聲後的第三秒,江紹伯推門進來。

此時,嬰兒似乎已經沒了呼吸。

江紹伯眼睛都氣紅了。

“畜生!”

這件事之後,江紹伯就再也不敢讓江錦河接近嬰兒,甚至不敢讓嬰兒出現在江錦河麵前。

江錦河已經徹底瘋了。

他不讓任何人動薑織。

他就守在太平間,照樣每天跟她說很多話。

他給醫院每個人磕頭。

他俯身,吻她沒有溫度的唇。

薑織的娘家人都去勸過,沒用,通通被趕出來,江錦河接受不了薑織離去的事實,眼睛裡乾澀:“織織,過年了。”

是啊,過年了。

江紹伯想起嬰兒還沒有名字,他就給取了字,字入年,本想著就叫這個名兒吧,可他去的時候來不及了。

江錦河已經給孩子落了戶,名叫江贖。

贖罪的贖。

……

家裡變得極為冷清。

江錦河把傭人遣散了個乾淨,所有薑織用過的東西都被保留下來,他拆了西邊的溫室,建了座祠堂,又在院子裡種滿了花。

薑織喜歡的。

延續了整整二十五年。

第二十五個年頭,江錦河照舊給家裡的花瓶換上向日葵,捧到祠堂的牌位前,他今天特地刮了胡子,竟有幾分年輕的模樣。

他好久沒笑了。

昨晚努力對著鏡子練習,但還是笑得僵硬。

宛若一台冰冷的機器。

“又要過年了。”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大,家裡好冷。”

“我一個人。”

“但我怕你孤單。”

“織織,我來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