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後的清晨。
林聽累得完全不想動彈,腰酸腿疼,直接癱瘓在床上。
看一眼枕邊的江入年。
他還在睡。
內心掙紮了一會會兒,林聽忍著身體不適,躡手躡腳爬起來洗臉刷牙,化了個淡妝後照舊去棚裡上班。
去的路上,她抽空回複了微博私信,以及昨天工作室發的元旦vlog底下粉絲的評論。
網友A:【第一,聽聽老師元旦快樂鴨~】
林聽:【元旦快樂[比心]】
網友B:【寶貝你敲棒噠!】
林聽:【加油,新年一切順利[奮鬥]】
網友C:【新年快樂!(這是什麼世界名畫)我粉的CV老師居然都認識!】
林聽:【嗬嗬?還是風櫃?】
網友C:【啊啊啊啊啊,被姐姐翻牌啦!!】
林聽:【哢擦,截圖留念[愛心]】
……
又過了幾天。
工作室組織團建活動,可以帶家屬。
林聽打算去醫院探望林慶豐,便婉拒了。
江入年送她過去,剛上車,林聽開始放空腦袋,眼神呆呆的,江入年開著車,察覺到她這心不在焉的狀態。
“怎麼回事?”
林聽回過神:“太快了,你開慢點。”
江入年腳底鬆開,車速隨之降下來。
又靜了一陣。
江入年打破寂靜:“你說說話。”
林聽問了句:“你想聽什麼?”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
“都可以。”江入年沒什麼要求,懶懶地道:“太安靜了。而且你一直不出聲,我都不敢喘氣了。”
林聽慢慢地說:“那你起個頭。”
江入漫不經心:“有我在呢林軟軟,就和他見個麵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林聽抿了下唇:“我隻是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那場麵會很尷尬。
“不知道說什麼,那就什麼都不用說。”江入年看她一眼:“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事。”
林聽總覺得這話耳熟。
江入年又說:“我是你的底氣。”
這一刻,林聽忽然什麼都不在意了,她不該忘記的,自己現在不是一個人,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有他在。
但她也想給江入年依靠。
所以必須快點強大。
兩人到了醫院,之前林蓓用短信給她發過病房號,林聽問了路,直接往住院部走,江入年跟著去了。
林聽敲了敲門,停了兩秒,而後擰開門把手。
病房裡兩道目光一塊投過來,林聽稍頓了下,沒料到沈引弟也在這兒。
“媽?”
沈引弟站起來,臉上倒沒什麼意外的神情。
“軟軟。”她瞥了眼江入年,神情有些奇怪,之後把視線轉移到林聽身上:“媽媽就是覺得你應該會來這兒。”
暗示的意味很濃。
林聽皺眉:“元旦那天我是真的要加班。”
“沒關係的。”聽她這麼說,沈引弟趕緊打斷:“我就是想你,想見見你。”
“……”
沈引弟神情局促:“那你們聊,媽媽先出去。”
每次都是如此,本來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非要弄成現在這樣,就好像是她單方麵承受著委屈,那麼卑微。
要費儘心機。
才能和自己見上一麵。
可分明不是。
注意到林聽鬱悶的模樣,江入年情緒微斂,主動提到:“我就不出去了,正好有機會相互認識一下。”
關上門。
江入年牽著林聽走到病床邊,對林慶豐說:“不管林聽有沒有跟你提過我,重新介紹一下,我叫江入年,林聽的未婚夫。”
之前在電梯裡碰到過。
林慶豐躺在病床上,對江入年有印象:“你是做什麼的?”
林聽低下眼。
這才注意到林慶豐的模樣,他的麵容憔悴,斑白的兩鬢未經打理,又長又亂,更往上的位置也冒出了白頭發。
像是突然之間老了好多歲。
到底是喪子之痛。
江入年的回答極為官方:“芯片行業,目前在自己拉團隊創業,之前做過一段時間餐飲。”
林慶豐其實並不在意。
他很敷衍。
這態度很好察覺。
但林聽想,如果今天帶男朋友來這兒的是林蓓,林慶豐或許不會這麼不上心,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林慶豐:“行,我知道了。”
對話很快結束。
林聽站在江入年身邊,垂著眼。
等過一會兒,她終於出聲:“我很心悅他,所以定下來了。”
林慶豐看著她,沒說話。
林聽語氣沒什麼起伏:“年後,我們就會領證。”
沒有應該。
這是確定下來的事。
江入年眉眼動了動。
林慶豐終於沒法置身事外,眼底的情緒湧動:“年後?”
這簡直快到和“明天結婚”沒啥區彆。
雖然和林聽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到底是自己女兒,多多少少,林慶豐對她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林聽脾氣好,對誰都好。
看起來是個好追的。
但事實恰恰相反。
在此之前,他就沒見過林聽把哪個男的往他麵前帶。
她總是一個人。
孤零零的。
本以為她這輩子很難結婚。
“不一定馬上辦婚禮。”這話,林聽也是說給江入年聽的:“我們倆現在都在上升期,等事業穩定了以後再補辦。”
江入年垂眸看她。
林聽溫和道:“您記在我名下的兩套房產,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到時我會賣了,賣房子的錢用來做慈善,以您的名義捐出去。”
她不貪心。
從來沒把林慶豐的財富視作自己的東西。
但估計林慶豐也拉不下臉要回去,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處理方式。
林慶豐把頭扭向另一邊,沒有反對。
“隨你。”
又聊了近況,誰也沒提那個夭折“孩子”,話題全程圍繞著工作,聽林慶豐的意思,他似乎對林聽的工作很不滿意,意見很大。
他處處瞧不上眼。
林聽沒爭辯,委婉帶過。
時間差不多了。
“那我就不在這兒打擾您休息了。”像是終於結束了一次艱難的拜訪,林聽如釋重負,對林慶豐客套道:“您多保重身體。”
她要走。
林慶豐並未挽留。
但幾秒後,他忽地問:“確定是他了嗎?”
林聽毫不猶豫:“確定。”
江入年嘴角控製不住般地往上跑,要和她十指相扣,林聽下意識順著他的意願,放鬆手指,而後牢牢扣緊。
江入年看了又看,盯著被她握住的那處。
像個吃到了糖的孩子。
沒見到沈引弟人,林聽在病房外等了一會兒,依舊不見沈引弟的身影,琢磨著也許是她有事先離開了吧。
林聽收回視線,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江入年提到:“回家。”
林聽點頭。
剛走了沒兩步路,恰好碰到從另一間病房裡走出來的李易,他手裡拿著一遝文件,看到這個人,就說明江錦河也在這兒。
真巧。
江入年望向李易身後的方向,視線停了會兒:“他怎麼了?”
李易:“在祠堂發現他的時候,隻剩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