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黎,昆侖陣法必須有人照看,看來唯有你和元流繼續留在昆侖山了。”元重華有些歉意的轉向元黎。
“無妨,我本就是要在這看著元樺他們。”元黎搖搖頭,“隻是小師弟的天賦實在是太過出眾,覬覦者怕是不會少。”
“在昆侖山內有陣法遮掩,自然無妨,可若是下山,師父最好替他遮掩一二。”
說罷他建議道:“我記得引靈泉已有五十年無人去往了,師父若是方便,不妨帶師弟去泡泡引靈泉,既能讓重光脫胎換骨,之後一段時間重光的根骨也能被泉水的靈氣遮掩,這樣便不會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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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入口附近,是一片荒蕪,不遠處,一股泉眼正翻騰如沸
蒼白荒寒的霧氣彌漫在水麵,一片朦朧,光是吸上一口氣,都隻覺肺腑冰涼。
相傳引靈泉下通幽冥,泉眼與黃泉源頭相連。
忘川黃泉源頭之水最是純淨,可洗滌世間塵垢,妄念,用於助幽魂投胎轉生。
而引靈泉亦是如此,有助人脫胎換骨之效。
但引靈泉處於冥界,不僅有冥界的使者守著,讓不少修行者望而卻步,還會因被浸泡之人的汙濁汙染水質而乾涸,唯有水質再次清澈無暇,才能再次沸騰而起。
重光被元重華帶至泉眼邊沿,哪怕隔著一幾米,重光都能感覺到腳底有鋒利的寒意在上湧。
元重華注視了片刻涼意透骨的泉眼,朝著重光點點頭:“引靈泉沸騰不止,正好可以使用。”
他鄭重道:“引靈泉唯有沸騰之時可以使用,重光待會若是半途而廢,便前功儘棄了。”
重光點點頭,泉眼涼意透骨,他毫不猶豫地沉入水中。
冰涼的泉水在頭頂乍分又合,長發被水打濕,四散起伏。
嚴酷的寒冷充斥在四麵八方,水下漆黑一片,甚至沒有一點“活”的痕跡——哪怕是靈魚也無法再這樣陰冷的地方存活,一切植物在生根發芽前便已被凍死了全部生機。
這便是忘川黃泉的水。
身體被凍得發疼,如綿密的針紮,又像是交錯的刀割,皮膚,血肉,筋絡,骨骼,仿佛都被一股水的涼意溶解。
重光毫不懷疑自己如果修為再遜色些許,此刻已是皮開血綻。
上方傳來咆哮和怒吼,重光知道是冥界守泉的使者到了。
心神分散,那股玄妙之感也漸漸褪去,重光立馬閉眼繼續回複心神,將鬥法之聲隔絕於外。
此刻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若當真再動搖,前功儘棄,也白費了元重華的一番好心。
在這樣深邃冰冷的地方,體溫早已失去了意義。相比身體所受的痛苦,重光的神識卻感受到了一種滋味。
一時間他如同置身於天地浩瀚之間,而自己卻化為某處塵埃靜觀滄海桑田,分不清時日,辯不清日月。
若跳出約束再來看。‘重光’這個人,似乎也不過如同世間萬物中最尋常的一個。
滄海桑田,萬物蜉蝣,不過如此。
而泉眼之外,元重華抬手一招,大日琉璃火浩蕩而來,擁簇在他的四周擋住向泉眼走來的三個巨大骷髏。
冥帝放在入口守泉的三個骷髏雖無神魂,不過是駐守入口的傀儡,但是修為卻不低,每個若非大乘之上者不可抵擋。
縱觀整個人間,能入道者皆是得天獨厚者,也未必會想到這個不知多久才能用一次的泉水。
三日即過,一直沸騰的泉眼猛地平靜下來,翻騰的泉水開始不斷下降,露出了裡邊的人。
見對方周身的靈氣被引靈泉特有的靈氣覆蓋,元重華點了點頭,將人喚醒。
重光目光落在元重華身上,對方踩著水一步步走過來時,寬袍大袖被風吹起,臉上的神情如往常一般疏朗之間帶著關心。
重光看著對方,隻覺得一顆心都落在了地上。仿佛說不清為什麼,之前那種與世疏離的感覺,也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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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三娘修為久無寸進,今日本也是想要借引靈泉洗練軀體,但是她不大乘丹,又無十分的把握,故而即使借了青丘的寶物也不敢闖入。
誰知她更下定決心,要闖入一試的時候,正好遇上有人從裡邊出來。
為首之人一身道袍緩步而來,那張臉的輪廓一點點變得清晰,俊朗而英氣——正是元重華!
而他身後的那個持劍之人渾身都被引靈泉特有的氣息所掩蓋。
被捷足先登了!
欣三娘暗自咬牙,新仇舊恨一同湧了上來上次雙修不成,這次又被搶了引靈泉,這元重華就是來克她的!
要是被她抓到機會,定要讓他好看!
想到這,欣三娘恨恨的看著元重華,突然,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怎麼覺得,元重華的氣息不穩得厲害?
不對,對方怎麼?
欣三娘望著對方的靈台,突然嘴角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這可是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