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均深吸一口氣，引動靈機，腰間的銅鏡泛出光華。

“天問？”

重光有些微楞，天問是因果之鏡，當初天幕金劍便是因天問而失控。

隻是他不欠清均因果，為何天問還會對他起作用？

青光之下，回到重光胸口內的道心開始躁動。

世人皆以一道入道，得證道心。

然，世上之道萬千，若已入道，卻又感悟其它大道，二道道義不同便會相爭。

輕則紫府碎裂，重則道消。

若是出現此等情況唯有兩個法子，一是轉道重修，放棄原有之道。二是將新道割舍出去，棄之不顧。

如今卻是兩顆道心都在重光紫府內，二道如何不爭？

太上道與紅塵道相差甚遠，本是由著重光壓製才勉強在紫府內相安無事。此刻天問輕鳴，影響道心。

兩顆道心衝擊感伴瞬間便隨著氣機的湧動綿延，將重光的紫府作戰場，戰作一團。

重光被二力相激，忍住多時的腥氣上湧噴出口鮮血，手中的天幕和身上的護身罡氣受氣機不定的影響，化為虛無。

“太上道心孤雖不能用，但四千餘年來受孤溫養，影響卻不難。”

清均借機在雲頭一點穩住身形：“如今你的紫府不好受吧？”

重光抬眸：“你覺得這樣便能壓製孤？”

“不僅如此，孤已經將他捏在手裡。”

清均從袖中拿出一盞赤紅的蓮台燈，正是重光此前蘊養元重華元神的長明燈座：“金衍，你竟連真身都舍得予了那凡人……”

他之前取這燈時，便覺哪裡不對，是以回頭又確認了一次，結果卻發現這裡邊居然有一朵幼小的功德金蓮。

功德金蓮可是金衍的本源法相，自損本源，替其脫胎換骨，他竟然如此看重那個修士！

清均目光冷然，衣袖驚起一片清氣蕩漾：“當初在青丘孤便看出了端疑，當年孤爭不贏，又豈會叫那凡人爭贏？”

他抬手撫過長明：“你想要殺孤卻殺不得，如今你想要救他也救不得。”

重光看了一眼長明，眼中晦澀：“孤小瞧你了。”

“不，孤實在沒想到你能做到這一步。”

清均垂眸看著手中長明：“隕落轉世一切重來，雲台上的仙君如今修為都比你強盛，可是你依舊逼得孤做到了如今這一步。”

雲中仙君衣袍翻飛，仙姿玉骨一如當年：“金衍，你太厲害，孤又怎能不留後手？”

重光身體虛虛地往後退了一步，劍尖帶著血，簌簌滴落在地上，很快在地上積了一灘：“為了殺孤，你倒是費心。”

清均一笑，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不，孤不殺你，孤要你自願留在清霄殿。”

重光沉聲：“做夢。”

“是麼？”

清均橫手一晃，堪堪逼近手中長明，燈內魂魄如受重擊，猛然顫抖開來：“那孤便捏碎他的元神，叫他永遠消失。”

重光看著微微顫顫的魂燈，心中怒意翻騰。

那魂火似乎明他心意，漸漸泛出溫和的金紅色光輝。

重光一頓，心緒漸漸安定下來，他垂目，蓋住眼中波瀾：“孤不受威脅……若如此，便是他命數。”

清均聞言一震，他甚至不知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怒：“金衍，你居然還是如此無情。”

重光頷首：“誠然如是。”

清均目光猛地一顫，他握緊手中鶴棲，九天玄雷在空中此起彼伏，若隱若現。

“既如此，孤隻能如五千年前了。”

“這次，孤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你那蟠桃木靈幫不了你。”

“轟隆”

雷光撲麵而來，像是一道道巨龍紛揚而過。

重光抬頭看了眼濃雲密布的高空，隨即目光落回清均身上。

他無聲地呼了口氣，讓自己擺脫多餘的情緒，再次喚出心間劍。

二道相爭，氣機不穩，天幕金劍之力也消減虛弱。

九天玄雷與劍光糾纏得不死不休，天幕之力漸漸被玄雷壓製。

重光甚至可以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雷霆。

“孤知道，護身罡氣在側，孤殺不了你。”

清均拔高音調，似乎十分愉悅：“可孤沒想殺你，五千年前你為孤所俘，五千年後你依舊逃不過！”

兵戈之聲大作，重光驀地回身，橫劍一擋，天幕與玄雷在中途交擊而過，聲如玉碎，劍光衝天而起。

“如此行氣，你不怕紫府破碎？”

清均一愣，隨即大笑：“那孤這就將這魂魄送去與你一同分擔這天雷，也算成全了他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