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機械地做著著自己的工作,為了補上前幾天的進度,他們通宵施展一忘皆空咒,天破曉時,亞瑟惆悵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埃羅爾會帶什麼樣式的土豆過來。
他盼到了一隻藍色的鳳凰。
鳳凰身上有一層柔和的熒光,讓它比真實的鳳凰更華麗空靈、更不像此間的生物。它在倉庫裡緩緩盤旋了幾圈,所有被它柔光照耀到的人都感到精神振奮。有幾個麻瓜在胸前畫著十字,因為太過激動昏迷了過去。
這是鄧布利多的呼神護衛。
“亞瑟,還有沙克爾先生。”鳳凰口吐人言,是鄧布利多溫和的聲音,“回家吧,戰爭已經結束了。
“什麼?”金斯萊有十二個N.E.W.T.證書,他不覺得自己理解能力有問題,但今天發生的事都跳出常規,他把一輩子的驚訝都吃完了,要是之後有人告訴他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有一腿,他都不會驚訝。
鳳凰拍拍翅膀:“我派了一個人來協助你們,早日完成工作,去見你們愛的人吧。”
黑色的人影撞開了大門,他低沉的氣壓甚至融化了護身護衛帶來的明亮氛圍。
“斯內普!”金斯萊迅速抽出了魔杖。
亞瑟反應慢了一點,緊接著他也抽出魔杖對著來人。
西弗勒斯·斯內普在兩人幾步外定住了,他沒有掏出魔杖,眼神也沒有聚集在兩人身上,像一個被施了奪魂咒的木偶。
斯內普從不在正麵戰場出現,也沒有參與過任何一場食死徒的屠殺。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一名食死徒,他的魔藥才能讓他比一般的食死徒更得伏地魔的信任。
鄧布利多預料到了兩人的疑惑:“你們可以信任他。西弗勒斯,他是我們這邊的人,他會幫助你們。”
亞瑟和金斯萊麵麵相覷,金斯萊說:“沒人可以偽造鄧布利多的護身護衛。”殺過人的黑巫師都無法釋放呼神護衛,這是傲羅的常識。
“彆像蛤蜊一樣咬著人不放。沙克爾。”聽完鳳凰說的話,斯內普像得到什麼赦令,他從一個木偶變回一個活生生的巫師,恢複了那種傲慢的神情,“好了,韋斯萊,交給我吧。”
“交給你什麼?”
斯內普冷哼一聲,他掏出一瓶藥水,揮舞魔杖不知擊中了什麼,廠房裡就下起雨來(灑水器灑出水來)。金斯萊用魔杖撐起一把傘:“你……”這股味道很明顯是遺忘藥水。
“灑水器!”亞瑟說,“你知道怎麼操作這個!”他滿臉寫著“快教教我”。
斯內普沒有回答他:“在黑魔王消失這一天鳳凰社的暗樁因意外失憶,鄧布利多的表情肯定會很精彩。”
金斯萊眼皮一跳,隻有食死徒才會稱呼伏地魔為黑魔王。
斯內普看出了金斯萊在想什麼,金斯萊連忙封住自己的大腦——對方竟還是一個攝魂取念大師!也許他真的從一開始就是鄧布利多的人……
“這些人就交給我吧。這兩天會有很多慶典。”斯內普喃喃,“很多慶典……慶祝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的誕生。”
到魔法部時,金斯萊還是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無數熒藍色的呼神護衛來找亞瑟,留下祝詞就消失了。那些聲音有的金斯萊很熟悉,有些則完全聽不出是誰,還有些人讓金斯萊驚訝:原來有這麼多人在堅持抵抗黑暗勢力。
亞瑟邀請他去陋居做客,金斯萊說先回魔法部述職——他隻是想會有消息靈通的人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魔法部空蕩蕩的,隻有一個魔法維修部的值班員激動地在走廊跑來跑去,他給了金斯萊一個擁抱就消失在了拐角。
一路上大家都在歡歌笑語,有人大白天在麻瓜社區放煙火,有人穿著重大節日才會穿的紫羅蘭色傳統長袍,有人當街喝香檳,和不認識的人親吻。
但沒有一個人告訴金斯萊到底發生了什麼。預言家日報也買不到,它們的主編也去參加派對了,要停刊一天來紀念這好日子。
金斯萊從未看到過這樣和樂融融的巫師界,他有些眩暈,嚴肅的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然後他在陋居外發現了一個和他一樣疑惑的人,小天狼星·布萊克。
他很不在狀態,英俊的臉被油膩膩的頭發遮蓋。所有人都沉浸在戰爭結束的喜悅中,而他卻像是戰爭留下的廢墟。
“布萊克。”
伏地魔倒台後,他的爪牙必會遭受清算,他/她們會被關進阿茲卡班,肯定都是無期徒刑,到時候攝魂怪的吻反而是一種安寧,金斯萊想,這樣的話,小天狼星是布萊克家族最後的自由人,他確實要憂心一下家族的前途。
“叫我小天狼星吧。”小天狼星低沉地說,“叫我大腳板……我希望他能安全……”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一隻熒藍色的大狗回到小天狼星身邊。“沒什麼,我先走了,玩得愉快……”
金斯萊想,今天的每個人都不太正常。
陋居前的空地擠滿了人,這裡土豆的數量比馬爾福形容的還要誇張。
莫麗穿行在賓客間,為他/她們續上酒水和小點心,她一直嚷嚷著,要大家小心腳,彆壓到了她的土豆苗。眾人都醉得不輕,有個人直接倒下呼呼大睡——除了腳,他身體的每一處都壓到了土豆苗。
“韋斯萊夫人!打擾了。”金斯萊跳棋一般蹦到了莫麗麵前,“我是金斯萊·沙克爾。亞瑟邀請我來的,我看您好像很忙 。”
莫麗吃驚地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這個謙遜又簡樸的年輕人,一點都看不出他是二十八個純血家族之一沙克爾家的繼承人——當然,更看不出他是一個斯萊特林。
“亞瑟在後院,那邊人少一些。喏,吃點炸薯條吧。見鬼,我還沒有把這批幼苗移植到暖棚去,這些酒鬼就過來了。”
金斯萊問:“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什麼?哦,哦,我知道的和大家差不多!神秘人被打敗了,消失不見了!真是天大的好事!我的孩子們不用活得提心吊膽了。”
金斯萊敏銳地捕捉到了詞語的微妙:“消失?不是死了,不是被鄧布利多打敗了?”
莫麗沉默了,她當然比金斯萊知道的更多,她當然不僅僅是一個擔心孩子的母親,她所關心的當然不僅僅是那些土豆苗。
詹姆和莉莉的犧牲還沒有公開,莉莉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出生就被冠上了英雄之名。
沒有比這個更沉重的事情了。
“他被一個孩子打敗了。”她說。就像在安慰自己、安慰彆人。“他被希望打敗了。”
金斯萊覺得莫麗說話的風格不像一個普通的女巫,在她家長裡短的喋喋不休中隱藏著更深刻的東西。
金斯萊夾起一根薯條:“真的很好吃……您為什麼會想把土豆賣給麻瓜呢。”
“因為我們家缺錢啊——天!亞瑟,那瓶酒你小心點開!”
莫麗奔向了她的丈夫。
金斯萊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原因,無關乎計劃和陰謀,僅僅是這樣一個生活化的理由,樸實到讓人忘記世界上還有邪惡和戰爭的存在。
是了,金斯萊想,他扶起一株土豆秒,他弄明白了莫麗的魅力。
她是一個英雄,她也是一個母親。
她知道何為戰爭,也知道如何跨過。
她了解什麼是生活。
在後院,巫師們搭起一個簡易的帳篷,彩色的氣球升起,奧古斯塔·隆巴頓女士抱著一個嬰兒,昂首接受來賓們的祝福。
“今天,讓我們見證弗蘭克和艾麗絲的結合。”亞瑟說。
金斯萊想,風會把亞瑟的聲音帶的很遠,氣球會像彩虹一樣鋪滿天空,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的麻瓜們,會覺得今天的土豆在唱歌。
一切還會繼續。
循環往複,直至春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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