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來這一趟,不曾能見過母親。”
“And this life lasted ten years.\"
花火最後的遺憾裡,絲毫不乾涉海渡。銀白色的長發上譜滿纖弱的祈求,是嬰兒呱呱而泣、渴求擁抱的姿態。
可對海渡而言,未曾見麵的遺憾、不能擁有共同的記憶與交錯的人生的怨懟,除了化作現在翅膀下的一陣寒涼淒厲的風,還能有什麼辦法去象征與消解。正如他第一次見到秋穗便怔怔地盯著看了那臉龐許久,不斷從那張臉上尋找莉莉艾的影子;花火是否也曾經在自己還是個紅嬰崽的時候,不斷地在他臉龐上尋找母親的眉眼何處著痕?
父親,如果我的成長能被你所見被你守護著,我是否還會對“活著”過的那些歲月感到後悔?
父親,如果我對莉莉艾的愛戀、對秋穗的保護,能被你所見,你是否會帶著一些疼惜、為我的成長欣慰地笑一笑?
父親,如果我被人群簇擁,像乳白色泡沫的海浪一波一波輕柔地托舉著浪花,被人與人間溫暖的羈絆滋養,在一群多到摩肩接踵、多到讓人覺得有些吵鬨擁擠的夥伴中不知不覺向前走去,步履不停;那麼我是否還會將控製和操作時間,作為安身立命的本事。
父親,如果我說你的缺位,是塑就今日的我的一部分原因,你可會首肯?隻不過,我也知道你的不在場,也僅僅是那錯綜複雜的原因之一罷了。
海渡正因為從小沒有與親生父親相伴,因而在幻想中將父親塑造成了近乎完美的形象。人人年幼時,總是將父母作為活著的指南,而他卻沒有。被賦予了要去認真的性格,卻沒有可以用以認真模仿的楷模。這種失控感,除海渡這樣親身經曆的人外,沒人能懂。“楷模”的形象在他的頭腦裡,常常像一朵輕飄飄的雲,從左耳飄進腦海,再從右耳飄出去;其形狀也從不相同。於是放棄了在魔法協會中規中矩生存的海渡,從此的生活就被自己淩亂的規劃割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曾經是想要潛心把時間的魔法修習到極致的,也曾經是想要做一個脫下法袍的普通人的。曾經是想要把莉莉艾就此放在心底、隻當是萍水相逢的,也曾經是想要當一個普通的管家、服侍秋穗直到她能夠獨自去生活的。可無論海渡怎樣選擇,都發現自己最終隻是像鐘表上的一個指針,一端不斷地循環,而另一端被牢牢地釘死在圓周的正中央,從不曾能脫身。
那圓心,大概就是他出身時間的膜法世家帶來的束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