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樓層並不是很高,……(1 / 2)

今朝入夢 傳聞寄北 6995 字 11個月前

樓層並不是很高,又因為泥土濕軟,他並沒有如願以償的死成。

剛被推進病房時他還有些意識,隱約可以聽見施揚在和馮昕吵架。

無非是當年的那些事情。

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現在已經太晚了。

他隻想完了這麼一句話,就陷入了無儘的昏迷。

昏迷前,他竟然想到了那個人。

他沉溺在回憶與噩夢中,睡了很久很久。

時間流逝著,不知第幾天時,來了個人。

施揚見到他時都不敢相信地皺了眉。

來的人,是謝家的大少爺,謝南紀。

施家和謝家都是榜上有名的世家產業,老一輩甚至結過親謝周就是謝家的小姐。

謝南紀是謝家這一輩裡最出眾的。

謝南紀從小就備受矚目,在彆人讀幼兒園學前班的年紀,他上了小學,小學一年級都才上沒幾天差點就跳級到了六年級,還是因為他自己的拒絕才跳級上了三年級,多上了三年。後來六年級到初三,初三到高三,高三還沒讀完便被國際上赫赫有名的醫科大學錄取,去了國外。

彆人寒窗苦讀小初高十二載,在他那裡硬生生縮水成了六年。

從施詞六歲到十二歲,那六年裡,他一直在施詞身邊,幾乎寸步不離,他的父親也很無奈,正巧施家離學校那邊近一些,和施揚商量好,允許了孩子的胡鬨。

畢業後,因為謝家的產業,他一直在國外,從來沒有聯係過施詞,施詞也從未聯係過他。

大人們都以為他們忘了,忘了小時候的玩伴,畢竟是個太久太久了。

所以施揚看到他時,也是很驚訝。

他怎麼突然就回了國?突然就來了醫院看施詞?

施揚百思不得其解,可出於禮貌還是讓他進了病房,他自己則因為工作上的急事又走了。

“他這樣幾天了?”謝南紀垂眸凝望著床上躺著的那人,那人麵色極為蒼白,謝南紀甚至感覺不到房間中有第三個人在呼吸,如果不是一邊的儀器顯示,他甚至以為施詞死了。

他的眼眸漆黑一片。

“應該有半年了吧。”護士做著每日的檢查記錄,邊回答他,“其實他摔得不厲害,隻是當時昏迷了,按理說早該醒了。”

護士沒說後半句話,但謝南紀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眯起了眼睛,神色平靜卻藏著彆的意味。

早該醒的,但他不願意醒過來。

所以遲遲不想回到現實中,因為現實中已經沒有什麼人或事值得他留下來了。

謝南紀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他申請了陪床,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坐下。

他每一天醒來,他都會拉著施詞的手,仿佛那個人就坐在他麵前,他就這麼跟他聊天。

施詞醒來,是謝南紀來的第三天清晨。

他的眼神迷離無措,因為睡了太久太久眼前一片類似馬賽克的光斑。

他迷茫地眼神掃過病房,瞧見了病床邊的睡顏。

他不僅有些呆滯,伸手去觸碰他,似乎想確認是否真實,還未碰到,對方的手已經捏住了他的手腕。

那隻手捏得極輕柔,生怕弄疼了他,卻又握得極為堅定。

就好像生怕他再次離開。

“詞。”謝南紀的聲音沙啞,“你回來了,對嗎?”

施詞愣愣地看著對方眼眶發紅,詢問自己是否回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半年沒說話的緣故,他開不了口,就沉默著,什麼話都沒說。

他幾乎一整天都盯著窗外發呆,有時候會因為謝南紀觸碰他的手輕輕回勾住對方的手指。

謝南紀的手永遠都是溫熱的,每次觸碰到,自己冰涼的手都會帶上陌生的溫度。

他們就在病房中共同度過了半個安逸的晴天。

臨近傍晚,馮昕出現了。

她來的時候謝南紀正巧去補辦陪床手續。

她才剛推門進來,施詞就如同應激反應,呼吸都急促了,厭惡的神色湧上眼眸。

他垂在身側的手揪住了床單。

下一秒,施詞渾身顫抖著,側身咳嗽。

從口腔裡咳出的血沫濺落在地板上,他拔了針,翻窗就要跳下去。

幸虧時間正好,謝南紀正巧回來。

半天的相處下來,令謝南紀有些恍惚,他甚至沒有站在一個醫生的角度去判斷施詞目前的心理狀態,隻是以一個老朋友的身份靠近著他。

就是因為這,差點再次失去。

謝南紀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臟都緊了緊,他遠遠地安撫著他,直到他扶著窗沿停下動作,才敢慢慢走過去他把施詞抱在懷裡。

“對不起……”他抱著那個若即若離的人,耳語著,聲音低低的,有些啞。

“他的情況,您還是不要來的為好。”謝南紀安撫著懷裡的人,抬起的眼神中是厭煩和不耐,淩厲的眼神掃過去看怔在原地的女人。

馮昕怕真的鬨出人命,離開了。

施揚在她走後沒多久來,施詞的反應更大。

醫生觀察了病人的情況,與謝南紀和施揚商量了很久很久,謝南紀大概告訴對方目前病人的狀態和最好的治療方式。

“對,謝先生說得不錯,這確實是目前看來最合適的方法了。”醫生點了點頭。

施揚皺著眉,他思考了良久,最終歎了口氣,似乎極為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那好吧。”

因為不放心彆人照看,自己又因為工作等原因無法隨行,隻好拜托了謝南紀照顧他,問他要什麼報酬時,被對方果斷拒絕了。

那個年輕人抱著胳膊站在窗邊,側著腦袋透過玻璃門看病房裡的施詞,半晌轉開視線,冷硬地開口:“不用了,我會照顧好他的。”

“這樣不合適。”施揚的語氣也很強硬,“你與他非親非故這樣照顧,報酬時一定要給的。”

“我不缺錢。”

“我知道。”施揚垂下眼,視線看向病房裡的施詞,一瞬間眼底倒映上了溫涵的身影。

“這樣吧。”他最終說,“施家老一輩在國外有一處莊園,自從我父親去世後我就沒去過,但那邊是有人看著的。你把他帶去那邊吧,那邊和你公司近,地方又大,住著舒服。”

“我會通知那邊的管家,你們居住期間,一切由你調度。”

“這樣……”謝南紀眯起眼,終於是同意了,“也行。”

三天後,兩人坐上了去國外的飛機。

施詞什麼都沒帶,隻帶了那本相冊。

他的意識明明那樣模糊殘缺,卻依舊惦記著那本相冊。

施詞醒後平日裡不太說話,在醫院裡也是出神地看著窗外。

謝南紀特地問管家找了間視眼開闊的房間。

那間房間在三樓,正對著東方,一整片牆都是落地窗,放眼望去,入目便是曠野平地和湛藍的天空。

但他沒有帶著施詞住在那間,隻是找了間與其相對應的房間。

施詞坐在時常凝視著窗外的,一動不動,一聲不吭,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隻是發呆,有時候,他會坐在窗邊的軟墊上翻看著相冊。

這種時候,謝南紀就會躺在他身邊一起看。

謝南紀就這麼陪著他,在那間房間住了小半個月。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施詞在床上醒來,習慣性地往窗外望去,卻沒有看見往常看見的景象。

窗外晨曦萬道,整片天空都渲染成絢爛的金色,隻有金光觸不可及的地方顯示出原本的藍,銜接處透出迷人的七彩,絲絲雲霧飄蕩,天光燦爛。

迷人的藍紫色映入眼簾,晨風拂過,喬木林唰唰作響,枝葉浮動,花海在風中輕微搖動。

施詞愣愣地看著窗外的景象,嘴唇都在顫抖。

他一時間懷疑回到了那早已逝去的童年,那時候他的媽媽還在,那時候他和媽媽一起養的貓還在,他還沒有經曆過那些,他還可以縮在媽媽的懷裡,說一句餓了。

仿佛這隻是他的一個噩夢,醒來他又可以回到了媽媽身邊,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他的手邊就是攤開的相冊,攤開的那一頁,正巧是夏日裡在唯念園裡的場景。

他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回到了過去。

施詞回過頭去,望著站在一邊的謝南紀。

“這是什麼?”

他明知故問。

“勿忘我。”謝南紀聲音輕柔溫和,他笑著看著對方,蹲下來,“還有薰衣草,喬木林。”

“很久之前裡我讓人大批量收養過流浪貓,讓獸醫檢查好,洗了澡,養好病,那時候沒想那麼多,就隻是覺得這些小動物可愛,就讓人照顧著養在郊區的彆墅裡。”

“這次想到了,就去挑了幾十隻,現在都養在喬木林裡,它們都很親人,有人喂食照顧。”

“如果你想,我們可以隨時去看看。”

“喜歡嗎?”

施詞眼眸不動,他的眼睛似戀戀不舍地挪開,看向謝南紀,淡淡地笑了:“喜歡。”

這是他醒來後,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