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白鴿撲愣著翅膀越過窗……(2 / 2)

今朝入夢 傳聞寄北 5583 字 11個月前

他對許笙帝的感情一日漸一日得複雜,他們雖從來沒見過,就算見過也不記得,不認識了,可許望帝卻在其中心生出一絲感謝來,因為對方被那麼多人愛著,自己和他長得像,身邊才會有那麼多人愛“他”。

他一直都想知道許笙帝到底是誰,是個怎麼樣的人,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去世的等等。

剛開始意識到自己這份感情時他嚇了一跳,後來歲月流逝,他也漸漸習慣了,接受了。

他不恨那個讓自己在彆人眼中失去了自我的人,反而感謝。

謝謝啊,謝謝你被人愛著,隻因為你被那麼多人愛著,像極了你的我才能被這麼愛著。

他還有一件一直想弄清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記憶是否錯亂。

他對母親的記憶大多都是在小時候的,回憶並不多,但每一件都被他視如珍寶。

他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最愛他的人。

那段無法接受現實的日子裡,他沉溺於回憶中,往事一件一件劃過腦海,他很快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小時候的記憶裡,他還叫過另一個人母親。

她是誰?為什麼我不記得她的長相了?

他緊緊蹙著眉,眼眸眯起來,努力回想記憶中的那個片段,可每次當他深入其間去回憶,那段記憶就仿佛有了自主意識般,不讓他看清她的臉,那個女人的臉,在記憶中永遠都是模糊一片的。

也許是那時候年齡實在太小了,記不清。

明明在他回憶裡所有人都是清晰乾淨的,可唯獨她模糊不清。

他可以確定那個人絕對不是他的母親謝萬代。

那時候不隻因為什麼原因他和母親住在宮外,隻有母親陪著他,日複一日。

他的母親名叫謝萬代,是個很溫和親切的人,她不像他所見過的那些鄰裡鄉人中的女人那般墨守成規,而是溫柔又灑脫。

因為他那時候沒有父親,時常有小孩子跑來嘲笑他,說他是沒人要的雜種,用路邊撿起來的石子砸他,趕他。

他怕母親擔心,怕母親的性格被人欺負,從沒和母親說起過這些。

那天下午她也隻是偶然間看見了。

那時他用手臂護著腦袋,縮在牆角動彈不得,就聽著一聲怒吼,抬眼便看見母親衝過來,用身子擋在他麵前,指著那些孩子,大聲地吼著:“你們以為你們的血統有多高貴?說他是雜種,你們就畜生不如,你們什麼都不是!爹媽怎麼教的?教出你們這幫孩子?畜生不如!豬狗不如!”

她邊吼著,邊抄起倚靠在牆邊的竹棍,朝他們揮來打去:“滾!彆讓我再看見你們!”

後來在沒有人敢欺負他,所有人對他們避之不及,躲得遠遠的,隻敢在背後說些閒話。

而那個模糊不清的“母親”,記憶中,他在啼哭,那時的他似乎還隻是個小嬰兒。

能想起這件事情來,許望帝極為佩服自己的記憶力。

“母親”坐在一邊,極為不耐煩地揉捏著太陽穴,揮手叫來下人把他抱走。

小嬰兒咿呀學語,艱難地喊她“母親”,她卻連半分欣喜之色都沒有,麵無表情,嬰兒時的他看期待地著“母親”的側臉,就見她冷著臉徑直走開,連瞟都沒瞟他一眼。

雖然中間間隔著不可跨越的歲月時光,可每每想起來,他就覺得心寒。

那是在宮裡。

可母親分明說過他從小出生在宮外,養也在宮外,而且他被接回去時已經八九歲了,他怎麼會有這樣的一段記憶?

他一直都很信任母親,因為他隻有母親可以信任。

隻有她在被自己問為何用那樣的眼神望著自己時,會輕聲回答他:“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個孩子的影子,你們長得很像。”

從始至終,隻有她承認過。

可惜他當時那麼小,沒心沒肺,沒有繼續問下去。

也許當時問了,現在也就死心了。

敬予帝一定是認識許笙帝的,但他沒有理由把這些事情告訴自己。若是宋明初成功了,說不定還能有幾分可能把事情的原委以及想知道的問出來,至少是有可能的,而不是虛無縹緲的。

不論是因為朋友的關係幫他,還是因為其間糾纏不清的利益與私心救他,不論是哪種,都對許望帝極為重要,是縱橫交錯的迷宮中至關重要的線索及鑰匙。

在他最愛和最愛“他”的人眼裡,他永遠是那個已故的少年的替代品,他就如同木偶般被人操控著學習他,接受著他們對那個人的愛意。

所以他們也許永遠都不會意識到,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樣而來,哪怕他死了,那些人也不會記得他,隻會為那個少年再次舉行一次葬禮以表他們的沉痛與悲傷。

而他們會永遠忘記,世上那個許望帝的存在。

既然無人真正地記掛他的死活,不會有人為他難過,不會有人記掛著他,那他就可以來去自如,空著來,空著走。

畢竟真正在意他的人,一個走了,一個老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確定對方是否在意他。

他妄想對方能關心自己,能在乎自己,就像對待身邊的朋友般。

可他說不出口,也得不到。

好像以他現在的樣子,隻能遠遠遙望著那個人,去關心,去愛彆人。

他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那又如何呢?

對方又不在乎。

他就默默在暗處看著那個人。

對方有他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誌向與追求。

沒過幾年,就能把這段不起眼的經曆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畢竟對他而言,自己的存在隻是千萬個大大小小夢境中其中一個較為特殊的夢境中的一個角色。

許望帝神色不清,疾逝閃過的情緒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

他正巧需要這樣來去自如的狀態來完成這些事情。

也就是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狠下心來,拿上了那封書信,去了南楚的皇宮。

沒想到的是,他才剛到宮門外,就碰上了江臨。

“陛下吩咐了,遇到您來就把您帶進去。”江臨禮貌地側了側身,“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