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敬予帝望著進來的兩人……(2 / 2)

今朝入夢 傳聞寄北 5450 字 11個月前

桌上攤著奏折,沾了墨的毛筆擱在一邊。

行啊。

他的唇悄然勾起。

這麼想玩,那就讓你玩個痛快。

隻不過,這次拿命來賭輸贏吧。

要是你贏了,這江山社陵都讓給你也無所謂。

要是輸了……就彆想再活著回去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來到了禦書房深處的棋桌邊,桌上擺放著一副正在進行的象棋。

黑方的棋幾乎已經動了大半,步步似乎隨手一動,但其下暗藏玄機。

相比之下,紅方的棋盤上幾乎寥寥幾筆,動了的幾枚棋子都是用來阻擋黑方過於明顯的進攻的。

在這樣一副沒有規則,沒有時間限製,像極了自娛自樂的棋局中,一枚黑卒早已穿越了楚河漢界,失去了一切麻煩限製,在雙方僵持不動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跨越了楚河漢界,來到紅方的棋盤上。

敬予帝托起寬大的衣袖,一節白皙的手腕露出來,他的食指和中指按住黑卒,向前一格,巧妙地避開了紅方馬可以殺死它的點位,安然無恙又悄然無聲地向著主帥方向靠近。

看似毫不起眼,實則在關鍵之時,可以逆風翻盤。

不要小瞧棋盤上的任何一枚棋子。

哪怕是隻能在九宮格裡移動的士,在對方將軍時,說不定也能為將帥留下一線生路。

敬予帝眼看著紅子,那裡有一枚炮,隻需一步就可以將軍。

那是一步殺棋,足以讓對方致死。

他卻抬手把它移開了,讓出了中路,沒有選擇將軍。

他再一次放過了那枚將,做出讓步的同時,是對方在一次的得寸進尺。

他隻移動了兩步便不再動手,無聲地站在原地,低頭看著。

他看著棋盤上雖危機四伏,卻無一子死亡,心情複雜地眯起了眼。

下了那麼久的棋,終於到了分出勝負局的時候。

他還真有些不太適應,又或許是感慨。

他必須贏。

隻有贏了,才有得到那枚黑卒的可能性,他還要拿著這枚棋子去下另一盤正在進行的棋。

如果他輸了,黑卒一旦失去用武之地,必然會被那枚主將除去,那另一盤棋便不可能再獲勝。

他既然用命與宋明初賭,便隻能你死我活。

敬予帝的手臂順勢垂下。

他早該聽父皇的話,早早除掉這個隱患,當年就不該軟下心來留下他。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個家夥,還是對方很小很小的時候,小孩子站在女人的身後,小手緊緊攥著她裙子的一角,抬眼警惕地看著他。

宋明初的母親,是宮中的一名宮女。

當時的皇帝,也就是他們的父皇宋盼,因為受到家族上下理念的影響,後宮有很多妃子,但他並不喜歡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若不是自己母後的要求,他不會讓她們進入後宮。

他其實並不高興當皇帝,他不喜歡被人處處約束的感覺。

那一夜宮宴,宋盼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到了最後基本沒了意識,隻知道第二天清晨醒來,頭因為宿醉疼得欲裂,身邊躺著一名女子。

宋盼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犯了糊塗,他狐疑地聽著女子的說辭,雖然讓人好生照顧,但卻是懷疑了很久很久。

等到孩子出生,他才去看,當他看到那孩子的眉眼時,才不得不相信,那眉眼連宮中資格最老的公公都覺得像他小時候的樣子。

宋盼不是薄情的人,為了補償母子兩人,他在宋明初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立了他太子,冊封了那名生下宋明初的宮女,幾乎所有空下來的時間都陪著他們,對他們很好。

後來不知為何,那名宮女因為對打她的貴妃還了手,被宋盼關入了天牢之中,最後一碗毒酒賜死。

他未動宋明初的太子位,如同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依舊對他好。

外人不知宋盼這是要乾什麼,認為他薄情,認為他假惺惺。

可宋子朝知道得一清二楚。

宋子朝的母後是武將文官世家的小姐,她的母親是文官世家出生,父親是南楚那時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受到皇帝賞識,宋盼從小便與她一起長大,關係要好,便順理成章地迎娶她為後。

因為受兩方影響,這位小姐身上既有文官的溫文爾雅,又有武將的放蕩不羈。她該禮貌還是禮貌,但從不拘泥於後宮禮節,她活得自在瀟灑。

她可以陪著自己最愛的孩子歇息在午後的暖陽之下,可以自己提著工具挖土種樹,也可以和最愛的人一起坐在自己親手種的梔子樹下,賞那十五的月。

她擁有那時候許多人奢望卻得不到的東西。

後來,她的父親戰死沙場,母親殉情而去,兵權落到了兄長手中。

那之後,宮裡來了個女人,是太後的親戚。

那個女人來到她的宮殿裡,糟蹋她養的花草樹木,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辱罵她的孩子,她的身體中留著一半武將世家的血,她天生的性格容忍不了對方這麼對自己,便還手了。

這樣一來,對方一告狀,太後本就看她不順眼,就被下令賜死。

宋盼從小就很聽話,前期幾乎是被控製著的。

他不敢去抵抗自己的父皇母後。

那時候宋盼做了讓他後悔一生但也讓他從此發生轉變的事情,就是對這件事置之不理。

他永遠記得她那時失望的眼神。

那幾天他腦中日日夜夜都是她的身影。

她的兄長知道她忍不了,沒過幾日,兩人動用了兵權掀起內亂,最後太後的親信不知如何找到了被藏起來的宋子朝,以宋子朝的性命威脅,叛亂被鎮壓,誅連九族。

她的孩子被廢太子,因為年齡太小,被關入冷宮,不讓踏足外麵一步。

說是懺悔。

所有人對他置之不理,甚至是唾棄。

那之後連他的父皇都沒來看過他,似乎是忘了這個孩子的存在。

孩子童時的心裡是極為脆弱的,一瞬間的起落和父皇母後的離開讓他極為不適應了一段時間,後來便麻木了。

他漸漸長大,也忘了母後的樣子,隻記得她叫華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