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整夜都是無宵禁的,照傳統來宮裡一般不會大型慶祝,反倒會融入民間與民同慶。”
“但根據多年的觀察看來,宋子朝是不感興趣的,這時候一般會一個人待在寢宮裡歇息。”那人伸手點在圖上標注著“寢宮”二字的宮殿上,“這天禁軍士兵一般會統一慶祝,一起吃餃子,或是回家陪家人吃,這樣一來就會有一段時間由殿前司接管,殿前司那幫人裡有‘釘子’存在,隨時可以調令。”
“時間?”
“禁軍一般會在一更交接,三更回去,時間較為充裕。”那人手指描繪著路線,“我們的人少,無法四方圍剿,得有個人讓他待在原地,以防他到處亂走,發覺到我們進入趁亂出宮,後反圍剿我們,他得引開宋子朝的注意,有可能半路會被宋子朝發現意圖,所以是奔死去的。”
“沒人會想著為彆人去死,要找這個人還得逼著他去,可就怕這個行為被人知道不得民心。”
“所以還得找到一個願意為您赴死,且和宋子朝有些關係的人,得有正當理由去引開他才能為我們拖出更久的時間。”
宋明初忽地笑了,“你說的那個人不就在我們麵前嗎?”
“您確定?”那人不太信任許望帝,“萬一他去了反而讓宋子朝起疑了呢?而且這個人值得信任嗎?”
“是他救的我。”宋明初垂下眼簾,“雖然隻是個小小的考驗,但你的那幫人一個都沒想過來救我,他們考慮的第一件事都是自己會不會死,還不如這麼一個小質子。”
“雖然我知道他救我還有另一層利益關係,但友情上附加一層利益不是會更牢固嗎?”他看著許望帝似乎不太舒服地皺起眉,額頭上蒙著薄薄一層冷汗,“他有求於我,便不得不隨時護著我,我就喜歡這樣。”
“而且光憑他這張臉,宋子朝就不太容易起疑心。”他指尖撥開許望帝額前汗濕的碎發。
“望帝和笙帝很像很像,大晚上去,隻會讓他意識混沌,誤以為笙帝回來了,以為在夢中。”宋明初麵上笑容溫柔,眼中的一汪深泉也含著柔和的笑,那笑被身側的人看在眼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笑容邪肆又明媚,其中帶著陰戾詭異。
“我那癡情的哥哥……”他腦中回想著當初宋子朝聽聞許笙帝死訊的神情,笑容愈發濃鬱。
“看來和我之前想象的不一樣,這個小家夥有了彆的用處。”他的手指不安分地下滑,挑開衣襟,露出那白皙光潔的肩和凸起的鎖骨,略帶涼意的指尖纏綿繾綣。
“你說他要是看見由著他最愛的那個人的臉的人被羞辱玩弄,他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宋明初眸裡閃著光,笑得暴戾恣睢,“我真想知道他那時候的反應。”
“一定很有意思吧。”
他麵上帶著期待與玩味。
“我真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宋明初移步桌前,食指毫不猶豫按在了南宮門的位置上,順著回廊東繞西拐,最終停在了寢宮之上,似乎在思考路線:“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來人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宋盼的住所可以大致確定。”他抬手圈了圈西門附近的殿宇,“作廢的聖旨不會扔掉或是燒掉,一般放在,應該是由宋盼親自收著的,找聖旨還得先找到宋盼,若是要名正言順,逼宮的消息還得暫時封存起來,直到找到了聖旨,然後靠我們的把消息散布出去。”
“這光是一個封存消息就比較麻煩。”
“隻要控製住了宋子朝,便有一晚上的時間供我們找,首要任務是先逼宮,其他都好說。”
“就這樣,你先回去吧。”
身側那人點了點頭,退出房間,走時還細心端走了托盤,帶上了門。
門關上的前一刻,他從門縫往裡看床上那人,宋明初仿佛感知到般側身擋住,回頭看去,正巧看到門關上。
窗外天色已近黃昏,雨卻仍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雨中,一個身披著黑袍的人走著,步子不緊不慢,路過拐角微微側眼悄無聲息地瞟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繼續穿梭在大小巷子間套圈子。
還沒往前走沒一會兒,他身後的人就緊跟了上來,像是怕他發現似的,放慢腳步與他拉開距離,遠遠跟著。
前麵身披黑袍的人冷哼一聲,臨時轉彎走了一條小巷子。
等穿過巷子就不見了蹤影。
“人呢?”
“好像往左邊走了。”
“真該死,他不是一直被鎖在皇宮裡嗎?為什麼對民間小道這麼熟悉?”
兩個打扮普通的青年人出了巷子,定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等一下……他走的這條路是去乾王府的吧?”
“乾王?那沒什麼事,走,先去乾王府門前看看有沒有人進出的痕跡。”
兩人走過一段捷徑,來到乾王府門前。
“欸?真的有腳印啊。”
“害,來乾王府看弟弟還這麼小心翼翼裝給誰看呢,白費我們一通心思,直接報上去吧。”
“不用去將軍府看看嗎?”
“去那邊乾什麼?人將軍又不在,去了也沒用。”
“也是哦。”
那個身著黑袍的人從某條胡同的拐角走出來,在一座府邸前站定。
府邸的匾額上有三個大字。
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