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紀被他這話說得皺眉抿唇,目光莫名其妙冷下來:“希望如此。”
“那是自然。”施亦難禮貌地頷首,轉身就要離開,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清晰平淡的男聲。
“施亦難。”謝南紀喊他。
“小心你父親。”
腳下一頓,他的身體在瞬間僵硬無比,眼底光芒閃爍,他側過頭去,露出一個笑來,卻不如剛剛那個笑那般虛假,這個笑明朗而清澈。
看來他也發現了。
“是嗎?”
他隻是意味不明地說出這兩個字。
謝南紀的眼睛眯起來,看似打量著施亦難離去的背影,實則用餘光觀察著附近各個隱蔽的角落,捕捉到了一個轉瞬即逝的黑影。
他諷刺般的冷笑,彰顯著他對施亦難此話和這般行為的不解,轉身離開。
他和謝南紀隻是點頭之交,牽扯上利益關係才會說上幾句,兩人都明白對方這種人不可深交,更不可為敵。
可這般操作配合得當,仿佛已相處多年。
這次幸好是謝南紀,換做是彆人……
施亦難眯起眼睛,麵上閃過一絲陰戾,這情緒出現在他臉上是極為罕見的,仿佛在那一刻,他已經不是他了,而是一個手上染滿鮮血的……魔鬼。
他並沒有裝作沒看見身後的人,紅綠燈前停下時,他反而轉身裝作隨意地掃了一眼,輕微勾唇一笑。
這有百分之九十是施揚派來跟著他的。
畢竟……那間房間裡可是安裝了監控的啊。
施揚內心深處的占有欲極強,不裝攝像頭,自然是不可能的,當時他自然也是發現了。
隻是,退出去才會惹得施揚懷疑。
他的父親,他的養父太了解他的脾性,更清楚他對外界事物的警覺與同他自己的不合,許是叛逆,或是本就不滿,從前他都一直縱容著,不聲張,隻是在他人麵前時罵一罵,裝裝樣子。
因為平時在外人麵前施亦難都很乖,不會讓他失了臉麵,更何況……他又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隻要不觸犯到他記憶中的施晨,或是他暗藏的底線,一切好說。
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手上拿著施氏的股份,是施氏最大的股東。
而且按照施揚的脾氣,他大概也查到他馬上會拿到謝氏股份的消息。
所以施亦難當時絕不能裝出一副很氣憤謝南紀說了他父親壞話的模樣,這樣反倒惹得施揚這疑心病晚期患者懷疑這懷疑那,也不能冷漠回懟“我知道”這種話,反而會讓他確認自己的立場,反倒是說出那句意味不明的話,讓他弄不明白現在自己對他的態度,是打算同他攜手並肩呢?還是自成一家呢?他弄不明白,加上這又是個法治社會,暫時無法對施亦難手上的股份……或是這個人出手。
“今晚我可能要過去。”
正走著,施亦難忽然開口。
他選了條人多眼雜的路走,帶了耳機,倒是像極了在通話,免得被身後跟著的人懷疑。
身旁人來人往,他耐心等在十字路口旁,身邊遲遲沒響起往日那個平靜的聲音,他就這麼默默等待著。過了十字路口,人逐漸少了,身邊那個“神仙”也結束了沉默,輕聲反問:“為什麼?”
他的聲音輕如耳語,遊絲般,聽上去倒像極了重症病房的病人。
“那邊的……”施亦難待身邊走過的人離開一段距離才繼續說下去,“今晚。”他知道祂猜得到,便沒有將那放在現實中過於奇怪的詞說出來。
祂會拒絕嗎?
施亦難把弄著耳機垂下的線圈。
畢竟祂上次可是說什麼都不願說出去那兒的辦法。
“……”祂沉默半晌,“今天是你生日。”
“……那又如何?”
“生日……要好好過,不能弄這些……”
施亦難聽聞這話一愣,猛地抬頭看向那個現在根本看不見的“神仙”,明明“神仙”處於透明狀態,可他卻像是能看到對方般,目光直直對上祂的,裡麵含著的,是不解和疑惑。
他疑惑為什麼會有一個人,或者說一個“神仙”會記得他生日,更是不解為什麼在他眼裡生日會那麼重要。
許久,他低下頭嗤笑一聲,不知在笑什麼,隻是重新看向正前方的道路。
生日……很重要嗎?
“我的生日過不過都無所謂,習慣了。”
“可我——”
“你是人嗎?”
施亦難冷冷地反問,他似乎不太想提及關於生日的事情。
路人好奇地看他,可一瞥見他眼底升起的惡寒便自動避開了。
這似乎刺激到了祂,祂再一次沉寂下去。
“找個無人的地方。”祂的聲音悶悶的,不太高興的樣子,“現在還早,等到了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