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白昧的問話，黑發哨兵露出一副不太明白的表情。

瑚星的室外環境實在是惡劣，寒風凜冽凍骨。兩人的頭發都在風中被吹得亂七八糟。白昧把一縷頭發理到耳後，努力讓它不要再在眼前亂晃：

“我換個問法，你現在在想什麼、能告訴我嗎？”

黎時初此刻與平日全然不同、甚至說得上是有些懵懵的。在那雙墨瞳麵前，白昧不由得放軟了聲音。

“我……”黎時初的聲音很輕，好像隨時會在風中消散，但白昧依然聽到了他的話語：“我覺得學長能在我身邊，真是奇跡。”

他的表情相當認真，眼裡的溫柔幾乎是快要溢出來。

誒？誒誒誒？白昧感覺自己的臉上一定是紅了一片，他不知道為什麼黎時初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奇跡”這個詞彙，真的適合用來形容一段調劑而來的小組羈絆嗎？

他問出那個問題，本來是希望不對勁的黎時初能恢複正常，沒想到現在連自己也沒辦法正常運轉了。

黎時初沒能等到白昧的回複，於是他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本來以為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所以那個時候也沒有想過學長會幫我、站在我這邊。我也想過，學長就算不理我也是正常的，我能接受。但當學長真的那麼做的時候，我真的好開心。”

他頓了頓，向白昧微笑：“謝謝你，學長。”

在那樣漂亮的笑容麵前，白昧的心都軟了下來。組員互相幫助是正常的事，真沒想到黎時初會因為這種小事而感動到變懵。

這家夥之前都在和什麼樣的人組隊啊？總是在說什麼“不理我也是正常的”，黎時初該不會是被霸淩被排擠了吧？那也太可憐了。

自然而然地如此想著，白昧簡直對黎時初充滿了同情：

“這次我們是隊友，肯定是要互相幫助的呀。而且就算沒有朋友也沒事的啦，你人這麼好，等大家了解你的真實性格後，肯定還會交到很多的朋友的。”

白昧自認為自己的安慰還不錯，卻看到黎時初輕輕地歎了口氣。

誒？為什麼歎氣？

他剛想問黎時初自己是有哪裡說的不對，那輛等待已久的電車終於姍姍來遲。車門打開在兩人的眼前，於是這場談話戛然而止。

-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在瑚星永不停歇的冷風之中，白昧聲音稱得上是沉痛。

這片街區死氣沉沉。明明現在是最該熱鬨的黃昏時間，一路上都看不到幾個行人。

街邊的門店們確實掛著不少藝術相關的招牌，證明這裡確實曾經是瑚星的藝術中心，但都已經倒閉了大半，沒有幾家還在照常營業的。

他們粗略地走了一圈，這街上彆說是蘋果樹了，連樹都見不到一棵，隻有鄰近街區的一所荒廢學校的操場上保留了一點綠意。

“我們先去那家旅店吧。”白昧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家店。

天已經完全地黑了下來，海星街的落破也就更加明顯。街道上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家店亮著燈，其中之一就是他們剛剛路過的旅店。

“你好，要兩個房間，最便宜的那種。”

獨自坐在前台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他並沒有一般孩子那般的稚氣。在聽了白昧的話後，男孩熟練地操作著桌上的光屏，聲音平穩：

“要住多久？”

整個旅店看不到其他人，這孩子是在一個人打理旅店啊，好了不起。

“先定個兩天這樣吧。”白昧回憶著剛剛走過的街區規模、差不多預估完天數而報出口後，把那枚失而複得的首都學院學生徽章拿了出來：

“有學生折扣嗎？”

“沒有。”小男孩斬釘截鐵地回答了白昧。他又利落地在光屏上操作了好幾下，最後打開星腦示意白昧支付定金。

真可惜，用不了折扣。不過看這家旅館的裝修和規模，房價不可能超過四位數，不用折扣也不會花太多錢。

白昧收起徽章，準備支付定金——

“呃，小弟弟，你是不是填錯金額了？”

白昧難以置信地指著那個數字：“你是多輸入了兩個零還是三個零？”

黎時初本來還在低頭研究那本書，聞言抬起頭，同樣看到了那個讓白昧不能接受的數字。

——100000星幣。

是真的很離譜。首都學院的年獎學金也夠隻在這家小旅店住兩晚、不對，這甚至隻是定金。

“什麼填錯，我們店就是這個價格。”小男孩皺著眉，瞪著麵前的兩個人：“你們到底還住不住？”

“你們這種旅館……”白昧感到無語，他本來想說這種小店哪裡值得這麼高的房價，但顧及到男孩的感受，他還是咽下了後半句話。

“這麼貴的房間價格，誰住得起啊？你這樣設定價格的話是不會有客人來的。”

“住不起就彆住啊！我設多少價格是我自己的事”

小男孩拔高了聲音，抬手熄滅了光屏：“既然住不起就快滾！”

哈？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白昧瞪圓了眼，事到如今他也看出來男孩確實是不想他們入住。可是為什麼？

黎時初觀察了那個男孩的表情片刻，伸手去拽白昧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