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的色彩(六) 學長,你不用勉強自……(1 / 2)

白昧並沒能第一時間理解叁叁的意思。

他正要問得清楚些,身邊的黎時初卻突然斬釘截鐵地說:

“不行。”

哨兵的聲音堅定而強硬,帶著不容置喙的拒絕,是有些凜冽的冷然。叁叁的呼吸被嚇到般急促了一瞬,整個人隨即消沉下去:

“抱歉。我也知道這個要求太過分了。”

“等一下,我還沒聽懂。”白昧打斷他們氣氛僵硬的對話:“我能幫你看到那個顏色嗎?要怎麼做?”

“他想用學長的精神力讓小花凝結出海蘋果。”黎時初向白昧說話時的態度完全不同,聲音又重新流淌著白昧所熟悉的那種溫和:“但是這對學長的負擔太大了。”

白昧抿了下嘴,繼續問:

“但是,這樣結出來的蘋果顏色是由我決定的吧?和琪琪當時的那枚完全不一樣。”

“我腦袋裡是不是還有琪琪留下的精神力!”察覺到白昧這邊的態度好像有戲,叁叁著急地補充:“小花說,蘋果的顏色是由精神力的狀態決定的。”

“啊,我懂了。”

隻要白昧強行把自己的精神力控製在不呈現的狀態,然後在凝結階段的最後,加入叁叁精神域裡琪琪所留下的禁製的精神力,就能讓蘋果呈現出琪琪精神力所決定的顏色。

但也正如黎時初所說的,這樣的輸出對於白昧來說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負擔。琪琪作為向導會因為這樣的輸出而力竭而死,白昧並沒有多少把握能夠順利凝成。

“求你了,白昧。”叁叁低聲地請求著他:

“琪琪她是個憑感覺走的任性家夥。她把那個果子放在門口,我覺得是因為她對蘋果的顏色很滿意……她一直是這樣的,會突然覺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好看,然後興高采烈地收回家裡。”

小花蹭了蹭叁叁的手,噴灑著的小小水花落在叁叁的衣袖上,因為特殊布料防濕的特性而彙聚成小小的水流滑落。

“我沒能幫她收進她的房間裡,甚至都記不清那枚蘋果的顏色。”他的聲音完全是在哽咽了,濕漉漉的悲傷裡滲透出悔意:

“對不起,我知道這很過分。但我真的無論如何也想看一眼,她最後創造出的那個顏色。”

黎時初並沒有看向沉默哭泣著的男孩,而是轉向身側的白昧。白昧撞上他的目光,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於情,他真的很想幫叁叁把這個破碎的願望實現成真。但於理,他也是真的沒有自信能夠順利完成這個構想。

叁叁不是哨向,對於琪琪精神力的描述始終模棱兩可。凝結海蘋果到底需要多少的精神力,他們沒辦法從琪琪的經曆上獲得任何有效參考,最終依舊一無所知。

更何況不久前,白昧剛因為種種原因而精神力力竭過一次,如果這一次再次出現精神力力竭,也不知道會對自己的精神力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安靜的糾結之中,隻有男孩因為壓抑不住的啜泣而發出的小聲動靜。

雖然感覺下一秒就要衝動地向叁叁點頭了,但理性還是阻止了白昧答應叁叁的請求。在自己拒絕之後,叁叁還有多大可能實現這個夢想呢?正在黯然而無奈地如此思考時,驟然聽到黎時初對自己說:

“學長,你不用勉強自己。”

黎時初幾乎是貼在自己耳邊說的,有溫熱的吐息打在耳根,帶來難以忽略的癢意。白昧愣愣地看向他,意識到他所使用的是“勉強”這樣的措辭。

“學長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有的確實太冒險了。”黎時初完全無視那邊的叁叁,專注地對白昧解釋:

“學長也會意識到這點,所以會刻意壓抑下去。但如果你真的想做,你可以說出來。其他的東西在你的想法麵前都沒有那麼重要。”

黎時初在描述時的語氣透露著難以忽視的懷念和熟稔,像是在描述某個舊友熟識,但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瞳又一眨不眨地看向白昧,明顯隻是在專注地與眼前人對話。

“……我是那麼任性的人嗎?”

“嗯。你一直都是那麼厲害的人。”

“可是你剛剛還替我拒絕了。”

“隻要你真的想做,我就沒辦法阻止你。”

就像是被黎時初的語氣所感染了一般,白昧沉重的心情突然變得輕鬆起來。原本被壓下的第一選項重新翻湧了上來,在心間不斷地叫囂。

那個白昧在最開始,就一直暗自傾向的那個選項。

精神力情況什麼的,考慮起來真的很麻煩。在那些複雜的打算之前,白昧的第一想法還是要去做。

出於憧憬,出於共情,白昧想去幫助叁叁,讓他重新見證那枚海蘋果的色彩。

“叁叁,我會幫你看到那個顏色的。”

他如此對男孩說,麵對眼裡逐漸亮起希望的叁叁,白昧同樣地輕輕揚起唇角。

好奇怪,甚至都不是“我會努力試試的”這樣迂回而模糊的言辭,而是直接給出了“我會”的確定陳述。

明明精神力之類的客觀條件都那麼的糟糕,怎麼看都是大概率失敗的徒勞嘗試,居然被如此堅定地承諾了。

自己原來真的是這麼囂張任性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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