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地下世界有過一些交往的人都知道,JOKER很喜歡普卡洛斯。
也許是因為他喜歡卡牌遊戲,他們猜測道,也許是他天性喜愛遊走在危險中的賭博遊戲。
總之,他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逗留在東海。
最初,在普卡洛斯十幾年前重返世界時,多的是東海近在咫尺的惡勢力對這座島嶼背後的巨大價值虎視眈眈,結果這場持續一年以血還血的冤仇命債,以遠在北海的多弗朗明哥將這座島收入囊中收了尾。
這些為爭搶底盤損兵折將的勢力頭目那時才恍然發現,原來他們自詡聰明的勢力打鬥從一開始就是鷸蚌相爭,真正的玩家早就坐在了棋盤上等他們入局。
這個被稱為天夜叉的男人確實手段了得,即使在成為德雷斯羅薩的國王後,依然能從千裡之外的偉大航路,統治這座赫赫有名的金錢與狂歡之島,豢養人類與奇珍異獸作為奴隸賣給權豪勢要,把控著地下世界的禍福之門。
此刻,就是一個如此危險的男人,以符合他危險品格的行為,改寫了米娜的人生。
她被他帶走了。
熠熠生輝的晶鑽組成的巨大吊燈垂墜在房間中央,之前滿是陰霾和臟水的城市在這一刻升格到了天堂,裝潢繁麗錯彩的金色鏡麵倒影出她無措的眼神。
“不要離我那麼遠。”
多弗朗明哥將她放在了巨大的絲絨貴椅上,從仆人手裡接過一套粉色羽毛披衣,鋪在了上麵。
這件披衣又厚重,又軟和,趁他解扯西裝扣的時候,米娜迫不及待地躲進了裡麵。
“不要藏起來。”
他再次出聲。
作為天龍人降生於世的男人,骨子裡似乎就流淌著支使欲,他不讚同她的小動作,在沙發前雙腿岔開,蹲下了身子。
即使如此,他在她麵前仍然像個壯觀的巨人。米娜盯著地上的雕磚,難以察覺地顫抖,她知道這個世界是奇特的,但是直麵如此魁偉而強悍的軀體,她抑製不了慌張的情緒。
尤其多弗朗明哥不久前剛主宰了一場數目不小的屠殺,即使他現在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話,也緩解不了她的抗拒。或者不如說,就是因為他的態度溫和,反而讓一切更加恐怖了。
米娜想要逃離,但就像在強光下無處遁形的蝙蝠,她正在被他近距離專注盯視,哪裡也逃不走。
也許是覺得對初次相遇的對象,連續兩次使用不準許的句式有些失禮,他沉默了下來。
這種沉默讓他的存在感更加明顯,再沒有能夠分心的事了,即使是她嘴裡呼出氣息微微吹動纏繞在臉頰的發絲,也會引來他的興趣,好一寸一寸觀察她。
他實在太大,太大了。
寬闊無比的手臂撐在她的肩膀兩側,她過於纖細的脖頸如果放進他的手心裡,說不定會像某種精致的貝珠門把手,被握住後不用花費多少力氣就輕易扭碎在一起。
“請問…”
她再忍耐不了了,抿著乾澀的唇,輕輕開口。
“……我…會被賣掉嗎?”
她能嗅到多弗朗明哥身上的男士香水味混雜著血腥味,熱氣騰騰的,卻沒有多少汗液的味道,想來剛才的殺戮連讓他熱身都算不上。
“如果我說是呢?”
他連片刻思考和猶豫都沒有,像等她說話很久了似的問道。
米娜激烈呼吸了幾下。
她初次踏出象牙塔就經曆了噩夢,海賊船上擔驚受怕的日子,直麵血雨腥風場景的記憶,被攬入與同一城市裡截然天懸地隔的華麗空間,單方麵承受超過負荷的注視,她經受不住太多了。
崩潰得不知所從,米娜忽然回憶起係統說過的「武器」,於是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抬起手,伸向了他大開的領口。
他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與她的年齡和身體都有著懸殊的差彆。米娜毫無與異性調情的經驗,而多弗朗明哥向來是個擁有眾多女伴的特權階層男性。
羽毛披衣滑落到了地麵,他可能是覺得這樣拙劣的引誘很有意思,也可能是不想拆穿她某種美夢,總之他表現出了驚人的配合,像對待一個孩童模仿大人把戲那樣任她動作。
她逐漸驚慌起來,讓渡自己並沒有乞求來對方的善心,他隻是看著她,米娜要落下眼淚了,他又及時地安撫她。
“你太淘氣了。”
高大的男人笑聲很獨特,壓低聲音時有些啞沉。
“我不會對容易壞掉的東西太早出手的。”
他有種能稱得上惡劣的從容,不僅是戰鬥,還是戲弄彆人,都滿溢著讓人看不慣的得心應手。
“你太小了,呋呋呋,你可以叫我‘パパ’。”
他將米娜潮濕冰冷的手握在自己的巨掌當中。
“……我很樂意為你提供庇護。”
*
地下世界的人發現多弗朗明哥很少出麵一些交易了。
聽說他迷上了普卡洛斯的賭博遊戲,從偉大航路遍布世界各處的賭場基本都是他的產業,真不知道東海的賭場怎麼就會突然有了新的花樣吸引住他。
就連德雷斯羅薩的事務,據傳聞多弗朗明哥現在也是通過電話蟲處理的。不過由於他積年威壓深重,即使沒有主人,他的地盤仍然沒什麼人敢掀出風浪。
在這期間,米娜曾短暫地離開了普卡洛斯一個月。
那是她和多弗朗明哥相處的第三天。
一個清晨,她試探著向他請求,希望能夠回到自己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