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祁用力捏住筷子,擰了擰眉,盯著她看了兩秒,說不出一句話,隨之筷子和碗的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起身離去。
他好像生氣到了極點,卻又忍下來。
這也不怪她問啊,大半夜她是醉酒才出門的,那時祁總不會一直盯著她吧?
也不是沒可能……
這一走讓蘇姬不知所措。
她不在乎時祁怎麼想,她在乎時祁生氣後對她的態度,還會像以前一樣讓她使喚嗎?
咬他一口,多麼曖昧的事情,他心裡應該高興啊。
小狐狸想不明白人類的感情,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胃口。
於是她把剩下的粥和小菜一掃而空,滿意地打了飽嗝。
整個下午她和時祁都沒碰麵,還是晚上禾玉盈來傳話,讓蘇姬化為狐狸去閣樓看看有什麼異常。
“哦。”蘇姬有點失落。
時祁故意避開她,多少讓她有點不爽,但還是去閣樓了。
“我會在另一邊的草叢接你,彆擔心。”
“……師弟也去。”
蘇姬撇嘴,裝作不在乎。
*
閣樓之下層層守衛擁護,他們拿著鋒利的大刀,來回巡視,對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聲,置若罔聞。
蘇姬幻化為原形,小心翼翼地從周圍一處鐵絲網下挖洞進去。
這樓常年無人打掃,枯黃的綠植在牆壁上密密麻麻,牆皮也斷斷續續地掉下來幾塊,嚇的她感覺觀察四周,彆被發現。
閣樓內還有一個門,這可不好進入,周圍銅牆鐵壁,還有守衛巡邏。
小狐狸機靈,叼著一個乾枯樹枝一扔,窸窣聲響瞬間引起守衛的注意,三兩人上前檢查,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於此,無人在意腳下悄悄溜走的小狐狸。
“報告,是書上的枯枝掉落。”身後傳來守衛有力的聲響。
小狐狸得意地勾唇,把愚蠢的守衛甩在後麵。
無人光顧的地帶,自是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這也是給了她可乘之機。
進入閣樓,一片漆黑,狐狸眼睛閃著黃色的亮光,在黑暗麵前她宛如一顆若隱若現的明珠。
很快,蘇姬找到了一處光源。
燭光搖曳著牆壁上的影子,黑色的欄杆把人影困住,而哭聲早已停歇,小狐狸向光湊近,瞳仁也跟著暗淡下。
女人漸漸轉過身子,她臉頰凹陷乾癟,嘴唇無色,有磕破的痕跡,結一層痂附著在上麵,乾枯的稻草插在她的黑白交織的頭發上,一半垂下一半梳上,不時有幾隻蒼蠅從中飛落,邋遢淩亂。
儘管有哭聲但女人的臉上並無淚痕,臉上深淺不一的溝壑,讓她更加疲憊不堪。
看長相並不像時祁猜測的王後娘娘,年邁要高些。
這時,女人察覺到了一隻狐狸的到來。
一直麵無人色的她,忽然勾起一抹陰森的笑掛在臉上。
她手縈繞著綠色的光向蘇姬打去,來不及反應,女人的手瞬間攀附在蘇姬的脖子上,牢牢鎖住,使蘇姬呼吸困難。
“好久沒吃肉了。”女人尖銳的聲音傳來。
蘇姬胡亂瞪腿,想化為人形,但一點都沒辦法。
女人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衝著狐狸的後腿輕輕一劃,鮮血留下,她順著血的方向輕舔,“好甜啊。”
蘇姬隻覺得惡心,趁她再次喝血時,一口死咬在她的肩頭,女人吃痛一聲但手還未放,她很能忍,眼神充斥著對狐狸的殺心。
女人忍痛抬刀,用力向狐狸的脖頸刺去。
刀尖快要觸碰她的那一刻,一束光芒從蘇姬身上閃出,刺痛地亮到女人的眼睛,她無法忍受,猙獰著麵孔放開了手。
蘇姬得到解脫,艱難地咳了幾聲,拖著受傷的後腿,一瘸一拐地走出閣樓。
剛走幾步,守衛似乎察覺到異常,便匆匆向她這邊大步撲來。
蘇姬心中大叫不好,先向後退,可眼下四處無路可走,前有來兵,後有一個瘋女人。
一籌莫展之時,她看到一旁的窗戶。
耳畔邊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刀片和堅硬的牆壁發出的聲響,令人做怕。
蘇姬雙腿打顫,呼嘯而來的風吹著狐狸毛,根根豎立,她向下望去,高樓之下有一攤荒廢的湖水。
她不假思索,從窗口縱身一躍。
守衛急忙趕到,隻看到了一個倒下的女人和一攤血跡,他抹了抹血在手指,又順著血跡找,視線直到窗台消失,從上往下看,不似有人的蹤跡。
多年的守衛也不會善罷甘休。
“給我搜,還沒走遠。”一聲令下,幾名侍衛整齊有序地排查。
月色正濃,群鳥聽見動靜一隻隻向遠方飛去,樹蔭下的時祁和禾玉盈還沒等到小狐狸,他們看向遠處的守衛領著獵犬四處搜索。
禾玉盈深感不好的念頭在心裡,“蘇姬被抓了?”
時祁搖頭,顯得冷靜,“應該是被發現了,要是被抓我們就看不到守衛大規模的找,所以要在他們之前找到蘇姬。”
隻見時祁運行輕功,白衣飄然,轉眼便不見身影。
禾玉盈和他去相反的方向尋找蘇姬。
此時的蘇姬已跳入湖水中,冰涼的水刺痛入骨,後腿的傷使她忍痛前行,腦袋不小心磕到湖邊的石頭,直接昏過去了。
遠遠望去,一陣微風吹來,水波層層散開,湖麵上閃現著一朵似楓葉的漂浮物,在一堆綠色的落葉中格外突出。
不知過了多久,湖邊多出一道影子,雙手輕輕把小狐狸撈起,摘掉她身上的綠葉,撫平身上的絨毛,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