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嗯。”
“師弟怕是栽了。”禾玉盈無力的歎息一口氣。
“你不替你師弟開心嗎,他好像真心喜歡那個姑娘。”
禾玉盈欲言又止,她沒告訴阮昭,蘇姬是一隻與人殊途的狐妖,隻能反問他,“你覺得蘇姬喜歡我師弟嗎?”
阮昭陷入回憶,須臾說出了一個滿分答案:“不知道,沒太注意過。”
“……”
*
地圖上沒有顯示萬野國的具體位置,隻有大概方向。
與禾玉盈他們告彆後,兩人禦劍前去,劍尖上漂浮著一隻引路蝴蝶。
“還好有翩翩,要不然找個百年也回不去家。”蘇姬咬了一口菱角糕,砸吧著嘴說。
時祁替她擦去嘴角上的渣子,寵溺的看著她吃,“還夠不夠?”
他口袋裡的東西帶的全是吃食糕點,臨走前知鶴指著那鼓鼓囊囊的包袱問他,“師父,你確定要帶這麼多沒用的東西嗎?”
沒用的東西?
時祁聽著這話,抿唇把他教育了一頓,“這對我說就是最有用的!”
“我的意思您不帶些經文?”
“爛熟於心。”
“那……法器什麼的?”
“人在就成。”
“……”
時祁就帶著這些有用的東西,看著蘇姬有滋有味的把糕點裝進嘴中,塞的滿滿當當像個鬆鼠,他怕她會噎到自己,但沒有嗬斥,隻是順著她的背輕拍,“慢點吃!”
蘇姬點頭,打了一個小嗝,“夠吃!吃飽了!”
不知不覺,路途就在蘇姬吃吃喝喝中抵達了。
眼前的此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翩翩帶他們來到一片森林中,來時還有村民在附近住,砍柴、摘果子甚是遊玩。
最重要的是,時祁感受到這片森林的妖氣根本不重,似乎隻有他旁邊的兩隻。
迷蝶展翼在黑夜中留下一道金燦燦的光粉,隨即彌散在空中。
他們順著金光來到一片枯枝前,掀開上麵的落葉與樹枝,是一個翻倒的空心樹乾,樹皮上溝壑深且重,延綿到另一端,一眼就能望穿。
翩翩飛進去,雙翼亮起異常閃耀的光芒,像是個起舞的燈盞,將漆黑樹心點明。
時祁估量怎有百年才能如此龐大,抬腳往裡探尋,角落還有隻在結網的大蜘蛛,伸長八個足吐著黏密的蛛絲,快要把自己纏死一樣。
“……”
蘇姬隻看一眼雞皮疙瘩就泛起,瞬間炸起一身狐狸毛,撲扇著大尾巴遲遲不敢進洞。
“彆怕,跟緊我。”時祁把手伸在她麵前。
大掌寬厚有力,蘇姬點頭牢牢抓緊。
她全程都不敢呼吸,差點把臉埋進時祁的衣衫中,四周黑暗陰森,好在沒有一絲怪聲,隻有兩人的腳步,靜靜悄悄。
不久,他們好像到了儘頭,樹根雜亂無章地生長延伸至外部。
眼看再走一步就要出去,身前的蝴蝶倏然消失於黑暗,尾翼金粉落下。
下一秒,蘇姬的身影也隨之不見。
時祁向走了兩步,卻隻摸到枯乾的樹根,什麼都沒有變,還是那片森林。
隻剩他一個人留在原地,手心還殘留著微弱的餘熱。
*
等從樹心中走出去,蘇姬看到截然不同的世界。
碧水藍天,高聳大樹紮根於地底,枝丫重重疊疊交織於寥廓天際,樹叢翠綠似翡翠奪眼,絢麗重彩流轉在她的眸底,到處充斥著生機。
蘇姬伸出五指在空中交彙,這時萬千蝴蝶披著流光從身後湧來,飛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綻放的花束飄揚,牽著她無阻地向前走,清香的空氣入鼻,她感受到了自由。
繼而紛紛盤旋上空,似下了場蝴蝶雨。
這一刻,她回家了。
翩翩懸停於她眼前,雙翼閃爍,浮光流瀉。
蘇姬知道她的意思,即已回家,就不應糾結往事。
隻要她向前走,過去與她無關,時祁亦同她再無瓜葛。
腳步似乎在這兒停了良久,終於她飛快邁開步伐,泥土陷出一道道深深的印記。
但這一次,蘇姬卻向後走了。
她搖擺著大尾巴,額頭上的狐狸毛炸出,指尖並出利刃,重新歸於黑暗。
樹洞中時祁白衣靠在樹前,寥寥身影顯得落魄至極。
蘇姬喘著氣停在他麵前,勾起時祁的指尖,她笑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真誠,眼中斂著水汽對他說:
“我們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