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師兄,門口有人。”
聞聲往去,兩個灰撲撲的小道士跑到我跟前,打探著‘死人’的氣息。
叫長生的道士開口道:“還活著,先搬到觀內救治。”
兩位小道士架著‘活人’艱難且急切的回到觀內。我跟著他們的步伐一同入觀。瞧著‘活人’回天乏術的模樣,無力腹誹:“誰知道遭受過什麼傷害,說不定肋骨斷裂,顱內出血,肺積水。起碼拍個x片才能曉得。深山老林,醫學落後的時代根本救不活。趕緊收拾一下,挑個好地埋了。”
長生正安頓瀕臨死亡的刺客對著另外一個小道士疑惑地說道:“長壽師弟,你方才聽到有人說話嗎?”
“師兄,你彆嚇我!人...人還沒死...魂這麼快就出來了?”長壽麵如菜色,說話間哆哆嗦嗦,眼睛上下左右的亂瞟。
長生搖搖頭,語氣堅定地繼續說道:“不是他的,是另外一個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他能感知到我?
長壽立馬找一個蒲團跪著,麵朝大門,嘴裡念念有詞:“求求祖師爺,保佑弟子平平安安,不受妖邪鬼怪迫害。弟子願餘生加倍問道,弟子若有酒肉,祖師爺的供桌上定有一份。求求了,求求了...”
......
不出所料,在聞訊趕來的老道士們七手八腳的救治下,刺客終於不用忍受生理上的痛苦,比想象中還要早...一命嗚呼。
雨勢未消,天公的聲音與道士們口中無悲無喜的度人經融合,振聾發聵卻聽不清。繞著祠堂有規律的振顫,形成一股昏昏欲睡的回聲。
隻有他是悲傷的,難過的。眉眼緊閉,愁緒紛擾遮蓋住原本的溫柔。他周遭散發的氣息不由得想讓我親近,無限貼近的親近。
待老道士們做足形式散去,他一人在諾大的祠堂中發喪念經。
長生,和長生觀有何關係?
直覺告訴我,他是好人。
或者我希望他是一個好人。
連綿不斷的雨好像是故意敲準時機,狠狠發泄一通沒有停歇的意思。鏡頭飄移至觀內的一座涼亭內。涼亭上刻著三個字——等雨亭。
等雨亭內等雨停?
長生觀內求長生?
等雨亭裡坐著一位男子,下擺及袖口之處被打濕。白色華服逐漸承受水的厚度,沉甸甸向下拉扯。雨水氣味並不是從他衣服間飄來的,好似從身體中慢慢散出,涼意四起,襯得他冰冷而又哀傷。
眉毛濃鬱卻不像雜草,看起來柔軟舒展。眼睛閃爍的亮度如一盞明燈,光芒照不清前路。麵中平坦,一個好看的直鼻。鼻尖有著幼態的圓,鼻基底到下巴形成完美直線。孤獨高傲的像一條小白龍。
除此之外亭下還有一人。腰上掛著配劍,筆直站在小白龍身側,猜測是他的影子。畢竟麵容七分相似,五官略略薄情,眼神沒有任何情感色彩。骨骼明顯,沒什麼多餘的嬰兒肥。較之多了清苦之感,
小白龍開口遲疑道:“東風...”
“東風死了...”影子毫無波瀾地回答。
小白龍目光飄渺的看著遠方山脈,說道:“應該很疼吧?”
“為王爺死,是東風之幸。”
“是不幸。”小白龍淒苦一笑,又問:“他會死在我手上嗎?”
影子口吻堅定:“會!一定會!”
良久,小白龍又開口問:“荊州旱事,上書怎麼說?”
影子:“地方刺史上書要求派長生觀求雨。”
小白龍嗤笑:“嗬,求雨有用?他的旨意罷了?讓我去一趟,失了“神”的庇護。”
“長生觀過些時日要為皇上祈福,便用這個理由推脫。派其他道觀前去?”
“不可,上書已是滿朝皆知。若祈福未果,他那派定要用旱情做文章。早死慢死,都是死。”
影子打斷他的思愁:“屬下會護王爺周全。”
小白龍‘嗯’了一聲,說道:“先為百姓求雨吧。”
“屬下領命。”
“他”指的是在娼館的男子?直覺告訴我是的,鏡頭就像老師出的卷子,題目雖短,總有關鍵信息。
“他”在玩弄小白龍的心理,或許結局在他掌握之中。便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人的生命一點點地逝去。無論是人還是事,皆回天乏術。
我在這有何作用呢?
救人嗎?
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