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投訕笑一聲,扭動幾下身子:“我是聽你們在說話,不好意思進來打斷,迫不得已在門口站會。”
他眼睛一溜,見二人不作表態,轉移話題道:“既然大師看出我拙劣的言詞,我就坦白了,我中邪確實有些日子,程度也不僅僅是吃魚那麼簡單。”
“第一次的變故就是穿上皮草的第三天,那晚和家人去一家料理店吃刺身,我這人其實不怎麼喜歡吃魚,更彆說是生的魚,但招架不住我女兒喜歡。”
“首菜上來的時候是道普通的三文魚刺身,女兒見我不動筷催我吃幾口,我就撿了一口,沒想到一入嘴我就震驚了,肉質肥厚,入口即化,沒有一丁點兒腥味,太好吃了。後麵上的幾道魚幾乎一半都進了我的肚子,甚至覺得醬料都是在破壞原味,舍不得沾。”
汪投一副饜足,但轉臉又歎氣道:“家人見我突然變性也都嚇了一跳,在我肚子吃得脹起來卻又要下單的時候攔住了我。我沒辦法,隻好回家,但晚上卻睡不著,腦子裡全是魚,我太想吃了。”
“然後你半夜就去把噴泉裡的錦鯉給吃了。”
汪投一愣,陰惻惻地朝白木祟笑道:“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你不是夢遊去水缸裡吃的,是自己完全清醒下耐不住嘴饞去的。”
夏椹聽得雲裡霧裡,他眨巴眼睛,隻見汪投兩眼邊上愈來愈黑,身子因為狐狸皮草的縮緊抽動的頻率逐漸增大,呼吸也肉眼可見的變得困難。
夏椹:!!!
白木祟像是很滿意汪投的變化,嘴角噙起意味深長的笑,繼續說道:“像你們這些做生意而富的老板,最注重風水的布局,這幢彆墅想必也特地安排懂行的人來看過,建在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室內就連傍晚都能保證陽光的照入,可偏偏……眼口位置的噴泉裡卻出現了紕漏。”
“水裡錦鯉的數量不對。”
“風水中以‘水’為用,’水‘即表’財‘,養魚數目以一、四、六、九條最好。汪投先生家的,卻隻有了了五隻。”
白木祟一口氣講了大段話,夏椹敬佩地看了眼白木祟,小聲誇獎道:“專業。”
白木祟矜持地點點頭,小心地露出手機,網頁上標紅幾個大字——“鬼穀子在線算命。”
夏椹:……當我剛剛放屁。
汪投疑惑道:“那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夢遊的?”
白木祟道:“哦,這是我詐你的,見你沒反駁就當默認了。”
汪投:“……”
夏椹盯著白木祟問題框上還未打完的話,嗬嗬一笑,下次記得提前問好鬼穀子。
白木祟正色地咳了一聲,關閉手機:“繼續講吧,汪投先生,抓緊時間。”
窗外的天色漸漸拉下黑幕,顯得房間裡有些昏暗,汪投摁亮電燈,坐在沙發上,語氣帶上了幾分沉重。
“其實比夢遊還要恐怖。”
“我差點吃了我的女兒。”
“我吃生魚的事情隻有自己知道,在那晚之後我就馬不停蹄地找了個大師,大師說我是被狐狸上身了,要到家裡做場法事,我還特意支走了妻兒好幾天,期間我的飲食恢複正常了,她們旅遊回來法事也辦完了,我就以為大功告成。”
“沒想到就在她們回來的當天晚上,我又想吃魚了,我尋尋覓覓在房子裡走了一圈,發現一個房間裡遊著條好大的魚,興奮得我特意從廚房拿了把刀,從魚嘴開始劃到魚肚皮,一口咬了下去,魚也從一開始的掙紮到一動不動。”
汪投恐慌地抱住頭,縮在沙發裡顫顫巍巍。
夏椹沉默著,在心裡也猜得八九不離十,這一刀下去的肯定不是什麼魚,他暗自歎口氣,父親做的缺德事偏偏傷害最大的是孩子。
果不其然,汪投崩潰道:
“妻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她瞪大眼捂著嘴發抖,一下子跪在地上,我以為是我吃魚嚇到她了,她卻哆哆嗦嗦指著魚說出來女兒的名字,我再定睛一看,哪有什麼魚,隻有我女兒翻著白眼開膛破肚地昏死在床上,滿床的血,我的嘴上也都是她的血。”
“我沒有時間了,我要讓這該死的狐狸灰飛煙滅!”汪投滿臉憎惡,他指著自己的頭頂,忿忿道,“我之前還不是個禿子,都怪這死狐狸,殘害我還殘害我女兒!”
他見麵前倆人還處在無動於衷的樣子,猛地撲到白木祟麵前,猩紅的眼睛滿是狠戾:“隻要能讓這狐狸灰飛煙滅,價格隨便說。”
夏椹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模樣當真和麵上的狐狸所差無幾,甚至要更加可怖。
“汪先生,你先彆激動……”
“現在就可以解決了。”白木祟突然插嘴道,他勾起嘴角,和汪投對視著,仿佛透過汪投的眼睛在與誰對話。
“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留下,你出去,我讓你回來,你就回來吧。”
白木祟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汪投,又補充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不要貪戀。”
汪投聽聞也是一征,沒料到他速度那麼快,狐疑地看了眼白木祟,說準備的東西就在桌下,便帶上了門。
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夏椹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我們……是不是要開戰了?”
電視裡不管除妖除鬼,道士又是求祖師爺上身又是割中指血,兩方一觸即發,打得火熱,根據夏椹多年的影視經驗來看,正反的人員還必須要比妖鬼多個幾倍,幾乎都是靠一個師門才能壓製一個。
這隻狐妖聽汪投講述得就不容小覷,夏椹擔心光憑自己和白木祟不夠它乾的。
白木祟奇怪得看他一眼:“什麼開戰,你去把道具拿來,隨便灑下就行,奧對,牆上不能忘記。”
夏椹:“?”
白木祟踢翻幾把椅子:“彆那麼驚訝,我早就和狐狸談判好了,等禿頭進來就自己回到皮草裡,我把它帶走,現在咱走個流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