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椹滿臉疲倦地開門去上班,哪個逼崽子把玩具扔樓頂不撿回來,唱了一晚兒歌,最後沒電了才停下來。
他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閉痛了隻好無奈早起,碰巧遇到了對麵出門的大爺。
大爺關門的手一頓,奇怪地上下打量了番夏椹:“你是租房的吧。”
夏椹不明所以:“嗯,是的,住進來快一個月了。”
大爺沒有繼續說什麼,自個走下樓去。
夏椹鼻翼微動,聞到一股好重的香味,是廟裡供奉菩薩的香,夏椹小時候家裡早上也都會點,是專門上給灶王爺的,但現在還有這種習慣的往往是些年紀偏大的,夏椹猜測大爺也是如此。
大爺猜自己是個租房的夏椹倒也覺得正常,這片小區雖然距離市區很近,方便他上下班,但地理位置卻在一塊角落裡,鮮少有人會來,再加上小區裝修老套,一看就有好幾個年頭了。
夏椹敲擊鍵盤,鼻梁上戴著副防藍光眼鏡,昨天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注意力也時不時分散,他滿腦子都是白木祟,狐妖,蛇……
儘管自己確實知道存在著某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但還是無法這麼快接受。
夏椹打了個哈欠,打算去茶水間衝個咖啡摸個魚。
茶水間裡的人不多,夏椹的幾個同事也正好聚在一起嘮嗑。
“今天頭條上的新聞你們看沒,一富豪吃生魚兩個多月,腦子裡全是寄生蟲,報道說人都吃瘋了,還差點把自己女兒吃了。”
“我看了,我看了!他女兒有點懸,說是成植物人了,植物人誒,他是有多喪心啊。”
“這不妻子離婚,自己也瘋了,掙來的錢全給醫院了,你說這些有錢人,怎麼都有怪癖啊……”
夏椹借著灌水打掩護,偷偷聽著同事的閒談,聽他們描述八九不離十是汪投,也是,野生的魚裡多多少少有寄生蟲,狐狸就算從他身上離開了,寄生蟲也會要了他的命。
“我天呐夏椹,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昨天周日去哪鬼混了?”
一位男同事無意發現喝著咖啡的夏椹,看到他憔悴的模樣顯然吃了一驚。
夏椹心裡嗬嗬:跟鬼混去了。
“昨晚沒睡好,我懷疑誰把小孩玩的玩具丟在頂樓沒拿回來,一首兒歌循環了一個晚上,我現在嘴裡都能蹦出幾句。”
“什麼小區啊,我以後找房子要避雷它。”
夏椹想了想,說出了一個名字,現場幾位有說有笑的同事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一個女同事試探問道:“……夏椹,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以前住在c4區,離c1區挺遠的,現在是工作了才到這兒,所以不是很熟悉。”
夏椹看了眼大家,不解道:“怎麼了?”
“呃,夏椹,你可能不清楚,你住的小區在解放前…是家育嬰堂。”
“……”
無邊的沉默。
夏椹是安靜地聽完同事們對自己小區的故事,大致意思就是小區不乾淨,住戶清一色是老年人,因為傳言在那裡生下來的孩子都是育嬰堂裡投不了胎的小鬼,活不長,還會克父母,久而久之便沒有年輕人敢去了,隻有上了年紀的無所謂這些,隻是在家裡拜佛燒香,當是祈福保佑。
夏椹喝了口已經溫了的咖啡,譴責自己就不該來摸魚,現在家都不敢回了。
他今天的狀態也很不好,文件堆到下班也沒做完,隻好又多加了三個小時的班,一出公司天都黑了,他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目光停駐在一家外攤的百貨店前。
“老板,麻煩把那個遞我一下。”
夏椹指了指掛得有點灰塵的日曆。
*
夏椹點擊“發布”,將房子又掛了出去,再一刷新,消息便如石沉大海。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來續租。
夏椹翻了翻汪投給的費用,還是有些不忍花出去。
“我連租一年我圖什麼啊。”夏椹肉疼地打開一個月前與房東的轉賬記錄,嘲諷一笑,22歲不靠父母靠自己,全款租下一年凶房。
儘管毛一個月住下來,他沒遇到過奇怪的事情,但心裡那關總過意不去,原本被當作惡作劇的兒歌刹時變得可怖。
好像是十點開始的?
夏椹看了眼手機,已經八點半了,他加快腳步像繞迷宮一樣走進黑漆漆的樓道,在手機熄屏的一瞬,他看見一個人影動了一下。
“……誰啊?”
夏椹渾身僵住,前麵再走幾步才有樓道燈的開關,他把日曆挪到胸前,正想打開手機手電筒燈突然被摁亮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站在他麵前,手裡拿著一堆傳單,夏椹了然,發廣告的啊。
西裝男梳著大背頭,人站著筆直,見到夏椹揚起一個標準的笑容,將傳單遞過去,就是普通話說得有點繞口:“先生,看一下我們的新醫藥,獨家配方。”
“抱歉我沒什麼興趣。”夏椹趕著回家,擺手拒絕,覺得這人奇奇怪怪的,大夏天穿全套西裝熱不死,不去大馬路上來樓道裡發傳單。
“先生,看一下我們的新醫藥,獨家配方。”
西裝男一動不動堵在樓道裡,似乎夏椹不收下傳單不放他過去。
夏椹看著他僵硬的笑容莫名起了層雞皮疙瘩,他伸手接過。
!
不看不要緊,一看他還看不懂。
傳單上全是英文!
現在做傳單的門檻變這麼高了麼?
夏椹沒仔細看,隨手把它塞進包裡。
“我們將為您安排最好的服務。”
西裝男擴大笑容,直勾勾地盯著夏椹,蹭著牆邊慢吞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