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錯·伍 婁元川,你是不是有病?……(1 / 2)

略微偏大的天青色長袍曳地三寸,龍仰芝緊閉雙眸立在案旁,一手五指緊緊摳住桌案邊緣,一手搭在丹田之上,竭儘全力平複心中的驚濤駭浪。

【婁元川?你究竟乾了什麼?】

【你家侍女乾的好事。】那邊冷冷地丟出幾個字。

婁元川也很無奈,他的遭遇雖不如龍仰芝經曆的那般跌宕起伏,卻也事事脫離正軌,無有一件事按照預想發展。

時雨見自家姑娘一身盛裝出門,回來時卻落得跟個叫花子一樣,在婁元川耳畔嚎啕了好一陣子才消停下來。更糟糕的是,她還很快發現了婁元川用不來法寶。

婁元川算是怕了她,隻能含糊說自己受了傷,暫時不宜動用法力。

聽得此話,時雨有如五雷轟頂,當下便衝去找劉元帥請辭,婁元川攔都攔不住。

國師是西虞國中何等重要的人物,原本同意龍仰芝與南齊國將軍單挑,就已經冒了極大的風險,如今出了這門子事,年邁的劉元帥哪還敢留人,立即就同意了,根本沒給婁元川說話的機會,更彆提下戰書了。

龍仰芝重重跌回榻上,昨夜情急之下竟是未考慮到時雨那性子。平日裡就算自己做什麼危險之事,時雨最多也隻會嘮叨幾句,但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受傷,就算龍仰芝自己不同意,她也會把自己弄暈後直接扛回欽天監——時雨的底線就是自家姑娘不能受傷。

與龍仰芝所想的一樣,婁元川就是被時雨迷暈,後用龍仰芝給她的神行符回到了雍都。

現下怎麼辦?現下還能怎麼辦?

她如今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你那邊呢?】婁元川等了許久,最終還是試探著開口。

【我今晨去蘭台閣借了本典籍,暫時還沒查出什麼來。】龍仰芝情緒稍平,疲憊地回道。

【蘭台閣?】這下輪到婁元川倏地站起身來,一時間不慎踩到身上繁複無比的白色襦裙,險些摔倒。

【是啊,不然你說怎麼查?】聽得這質問的語氣,龍仰芝好不容易製住的怒火霎時間蠢蠢欲動,一下又一下挑釁著龍仰芝剛為其築起的囚牢。

【所以,你用我的身體招搖過市,還去了蘭台閣?】婁元川一字一頓,每個音都咬得極重。

蘭台閣乃法修聖地,根本不可能讓他一個武修踏入其中半步,婁元川不用想也知道,龍仰芝其中定是使了什麼手段。

聽得這話,那座囚牢登時到了崩潰邊緣,有一兩簇壓不住的火苗竄上了天靈蓋:【你人緣這麼差,誰稀罕?要不是我,那楊知漁早把你這具身體給砍了。】

【你......】喊出這一字後,婁元川不知為何泄了氣,他頓了片刻,最終還是把話講完,【管不著。】

即使後半句斂了氣勢,但這點小火苗足以成為最後一記引爆劑,將囚牢全線炸毀,怒火一路上毫無阻礙直衝上靈台,在龍仰芝的腦中轟然炸開。

【好......】龍仰芝被炸成一團漿糊的腦中,此刻鬼使神差浮現出了遇上楊錦年時的一幕,她冷笑道,【難怪人家姑娘那樣對你,你這人真是無可救藥。】

【姑娘?龍仰芝你在說什麼?】

【說你人緣差。】龍仰芝尚存一絲理智,當即改了口。

【你是不是用我的身體亂去招惹姑娘?】婁元川對她的改口置若罔聞。

【婁元川,你是不是有病?】龍仰芝忍無可忍。

【是不是?】

【是!】龍仰芝本就氣得糊塗,這會又被他“是不是”“是不是”地繞得不知東南西北,不過腦就胡亂應下。

【你這般不可理喻的女子,又怎會有人喜歡?】

話音剛落,兩邊同時陷入了死寂,又一回合宣告結束。

這話有如當頭一棒,龍仰芝混沌一片的靈台瞬間被蕩得清明,秩序重歸,她瞬間清醒了大半。

欽天監,時雨,喜歡,姑娘。

一件自打二人互換後就被她拋之腦後的事情,其時自己從不知哪個角落裡蹦噠出來。

龍仰芝嘴角驀地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淺笑,一腔憤懣已散到九霄雲外,對這三翻四次惹毛她的小子,心下竟生起一絲同情來。

她抖了抖寬大的衣袖,繼而不疾不徐地俯下身將地上的毛筆撈起,率先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