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錯·柒 什麼亂七八糟的符陣?(1 / 2)

“在那!追——”

伴隨少女尖細的聲音,楊錦年嬌小的身形輕盈躍上龍仰芝所在的帳篷,隻聽得砰砰兩聲,她重重踩了兩下帳頂,借力躍到下個帳篷上。

帳內,頂上一條懸著的蛛絲緩緩飄落,剛好掛在龍仰芝身旁的案角之上。

楊奇一行人見狀,不假思索紛紛效仿,六個人一人兩下不多不少,步調出奇一致,風風火火朝龍仰芝所在的帳篷後方追去。

砰砰砰砰——

“......”

端坐在案前,故作鎮靜的龍仰芝望著漫天飛舞的蛛絲,緩緩拭去掌心的汗。

犀角乃是天生地養的靈物,使用時引起的靈力流動隱匿在大千世界本身靈力運轉的洪流中,鮮少能被察覺到,這一點同人為運用法力時產生的大量靈力波動不大相同。

那幾個法修用的靈石並不稀罕,龍仰芝自己也有幾塊,從未對犀角有過反映,但煉器師的追靈盤她還是第一次見,本就心裡沒底,見得它在自己的方位一下一下泛著詭異的光,免不得一陣心虛。

好在是虛驚一場,照此看來,那閃爍的寶石可能傳遞著彆的信息。

龍仰芝輕輕掃了掃案上的灰,不再去管遠處鬨得如何雞飛狗跳,目光鎖定在那隻光彩奪目的琉璃瓶上。

她陷入不能自拔的糾結中。

僅有六顆,自然是舍不得吃的,而且進的是那討厭家夥的肚子。

但,又架不住好奇。

不吃,又難以辨出其中成分。

***

雍都,欽天監。

繼另一頭傳來那句“這次真遇到事了”之後,婁元川便再聽不見龍仰芝那邊的動靜。

嗬,合著前一次就是故意的。

婁元川又剜了銅鏡中的女子一眼。

他到欽天監後麵的雜院轉了一圈,尋不到人,隻得折返,欲從前門出欽天監,到街上找個人問問。

婁元川生在卯州長在卯州,鮮少外出,就連南齊的國都隆都,他都隻去過一次。此番來到號稱華夏最繁華的都城之一,雍都,著實是大開眼界,就拿這欽天監來說,時雨無意中透露過此處位於城郊,按理說欽天監的選址應是依山傍水的清淨之地,但這一日來,隔著高高的院牆,婁元川依舊能清晰感受到外麵街上的市井喧囂,有如置身在熙攘來往的鬨市之中。

婁元川有些忐忑地推開府門,哪知迎麵就撞上了或坐或站,守在門口的幾十雙驟然亮起的眼睛。

——“是國師大人!”

——“出來了!”

——“國師!”

打扮各異的一群人宛若發現了獵物般,目光熱切,神情激動,爭著搶著一擁而上。

砰——

婁元川頭腦霎時一片空白,慌不擇路地退了一步,重重將門關上,插上門閂的手隱隱還在顫抖。

【龍仰芝!】婁元川幾乎是下意識喊道。

其時,另一頭的龍仰芝剛好看到了閃爍著追靈盤,當即單方麵切斷了聯係。

——“國師莫怕!我是城西恒春堂的!”衝在最前頭的小夥子一麵拍門一麵焦急喊道,“我們掌櫃聽說您在戰場上負傷了,特地讓我送來兩株千年靈芝!”

——“國師!我!酉州漕幫的!不知您還記不記得我,當家的聽到您受傷的消息,連夜傳訊讓雍都的弟兄送來幾顆聖藥!他老人家說,能得用上最好,若用不上,就當成新婚賀禮!”這聲音粗獷凶悍,應是出自適才站在門邊,身上紋著凶獸饕餮的彪形壯漢之口。

——“我是......”

婁元川聽得頭皮發麻,想拔腿離開卻有些於心不忍。他原地踟躕了片刻,終是朝門外喊道:“你們回去吧!我沒事!”

——“這怎麼能行!”

——“國師大人,您要是您不方便,我們就放門口吧!”

——“甚好!”

——“龍大國師定是傷口未愈,怕嚇著我們!那我等就改日再登門拜訪!”

窸窸窣窣,叮叮當當。

有陶器碰撞之聲,有木石相擊之聲,又有腳步聲,祈禱聲。

這混亂的動靜隻維係了片刻便歸於安靜,人聲不複,喧囂不再,萬籟俱寂,周遭隻餘下歸巢的鳥鳴聲,欽天監後山中瀑布的水流聲。

法修與世隔絕的清修之地不過如此,那整整一日的市井喧囂,仿佛僅是一場大夢。

“......”

就算此時人潮已散,婁元川也不敢再從正門出入了。他暈乎乎地沿著記憶繞回到雜院中,想在夜色中從偏門出府。

他的腦子裡不斷重複放映著適才那震撼的場麵,這於他來說堪稱畢生難忘,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世間場景。

這與他頗不對付的龍仰芝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做到世間眾人都這般對她。

正想著,頭頂突然傳來一聲低笑。

婁元川猛地抬頭,見一紅衣少年從高牆之上一躍而下,堪堪落到身前。

這少年身材不高,還長得一張比女人還要美豔的臉,一雙琉璃般明亮又漂亮的桃花眼更是往上挑了老高。他渾身散發著極為濃鬱的香氣,也不知其中究竟混了多少種奇香,整個人宛若一個行走的香囊。

“龍大國師,彆來無恙。”

往上揚的尾音同他的眼尾和身上香氣一樣,帶著勾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