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錯·捌 哦?還活著?(1 / 2)

火龍來勢洶洶,龍仰芝倒也不懼,她微微矮身,一腳勾住案腿,借力躲到六尺開外。

在此危急時刻,她還不忘捎上那本厚重的《星經》和琉璃瓶,被她緊緊揣在懷中的《星經》書脊處還停著一隻褐色殘蝶。

火龍見一擊不成,憤而將整張書案和坐榻卷入滔天烈焰中,同時,陣眼處又噴出一條火龍來。

龍仰芝大腦飛速運轉,轉念已算好此次攻擊的落點,搶先一步躍進安全區域。

要破這種最低端的符陣並不難,隻需尋到外圍最薄弱處強行突破即可。如今這具身體蘊藏的修為倒是不少,然而法修武修修習法門不同,龍仰芝完全用不出來,若是強行衝出,最多隻能保證性命無虞,具體會被這陣法傷成什麼樣,龍仰芝心裡也沒數。

婁元川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在南齊自己的營帳裡都能被暗殺。

龍仰芝實在無法理解這群奇怪的南齊人到底在想什麼。

沒辦法,保命要緊。

龍仰芝咬咬牙,提起礙事的長袍往計算好的薄弱點移動,好巧不巧,正是營帳的正門。

即將到達之際,第三條火龍像是掐準了時候一般,張著大口挾猛烈之勢朝出口襲來。

不過依計算結果來看,會稍晚一步。

龍仰芝本想抓住這一線生機,一鼓作氣硬闖出去,萬萬沒想到千鈞一發之時,腳下竟是一個踉蹌,渾身上下瞬間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氣壓製住,迅速移動的身形生生被拖住了。

經此一變,想衝出去業已太遲。

龍仰芝反應也是極快,電光火石間,她當機立斷往旁就地滾了幾圈,堪堪避開火龍,但離出口處卻更遠了,四周其時已被烈火點燃,營帳中未被火舌燎過的地方越來越少。

她半蹲著,眸中映著熾烈的火光,一手抱著厚重的典籍和琉璃瓶,一手撐地,連連喘了好一會才恢複過來。她感到渾身上下好像被墜了幾個千斤重的鐵球,稍稍抬起手臂都頗費功夫,屋漏偏逢雨,腹中又莫名傳來一陣絞痛。

糟糕,差點忘記婁元川這小子體質屬水。

此陣法雖以火符為表,裡基卻是土符,土克水,剛好與婁元川的體質相克。這也意味著在陣中待得時間越久,因相克而產生的症狀就會越明顯,身體沉重、腹痛極有可能隻是開始。

婁元川這個掃把星!!!

龍仰芝全然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困在這種糟糕的陣法之中。

不管了!

要說剛才還有顧慮,這時龍仰芝心中隻存一條信念——不死就行了。她拖著千斤重的身體搖搖晃晃站起,深吸一口氣後,硬著頭皮往火海中的出口衝去。

劈裡啪啦——

說時遲那時快,天頂轟然砸下一道刺眼的紅光,帶起一陣狂風,不偏不倚正中那陣眼。

頃刻間,整個符陣全線潰散,半空處張牙舞爪的火龍登時崩成七八塊,繼而消散成黑煙。龍仰芝察覺到壓在身上的千斤氣力也儘數消失,渾身變得輕鬆無比。

緊接著,又一道紅色的劍光亮起,自攢尖頂處,嘩啦一聲自上而下破開營帳,持劍者的身影在這炫目的紅光中縱身躍下。

此人是個十幾歲的高大少年,麵色黝黑,眉毛又粗又濃,眼窩極深,打扮得格外隨意,但其劍光卻十分惹眼。這是火係術法凝聚在劍上所成的流光,法修者常用,但怪就怪在這火,每一簇都好似裹著一層鎏金。

火本克金,但這少年居然能將二者融合得恰到好處,在那個稀爛符陣的襯托下,這兩招簡直是驚為天人,龍仰芝一忍再忍才不至於讚出聲來。

那少年瞧著也是個不愛說話的,他隻衝龍仰芝點了點頭,就沉默地將她攙起,扶到帳外,一路無話。

其時外麵空地上沸反盈天,眾人將營帳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其中就包括楊奇和楊錦年。

“婁將軍,沒事吧?”

楊奇率先衝上來,他將龍仰芝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而後才拍著大腿歉然道:“那叛徒太可惡了,竟然搞了一出聲東擊西。我們追到一半發現不對勁,立馬就折返回來。婁將軍請放心,那邊已有元帥親自派人去追,肯定跑不掉的。”

龍仰芝點點頭,被攙著癱坐在空地上,那少年則又馬不停蹄地返回火場,指揮其他法修滅火。

“咦?你抱著什麼?”楊錦年三兩步走上前,對龍仰芝的敵意好像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不可思議,“這不是你早上從蘭台閣借的典籍?”

言下之意是武修怎麼會如此珍視一本法修典籍。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1】嘛。”龍仰芝苦笑著回道。

她麵色慘白,另一隻手自坐下之後便一直捂著腹部,不知為何,符陣被破後身上輕鬆了許多,但腹部的絞痛卻愈演愈烈。

“你跟龍仰芝到底是有多大仇啊?為了贏她,你一個武修居然特意去蘭台閣借了典籍,如今還拚死也把它護在懷裡。”楊錦年歪著頭嘖嘖稱奇。

她麵上敵意全無,回歸一副天真稚嫩的神色。

“將軍這是尊重對手。”不待龍仰芝答話,楊奇立刻就替她尋了個得體的理由。

就在此時,龍仰芝耳朵一動,驀地感到遠方有一股極其細微的靈力流動,她轉頭望去,隻見傍晚時炊煙升起的方向驚起兩隻黑鴉。

雖不能運用,但畢竟婁元川近二十年的修為還藏在身體裡,原來一流的眼力耳力猶在,遠非常人能及。

在場有幾個修為較高的,似是有所察覺,正欲回頭。

“額.......”龍仰芝發出一聲痛呼,神情扭曲,手指死死抓著下腹。

——“沒事吧?”

——“將軍?”

眾人的注意力全又回到龍仰芝身上。

“沒事,就是腹痛......難忍。”

其時她的腹痛已到了全然不可控的狀態,好似有一把尖錐,正一寸寸旋轉著紮入下腹之中,她渾身漸漸變得麻木,視線也慢慢模糊起來。

當——

一直被她握在掌心的琉璃瓶因脫力而掉落,瓶身碎成幾塊,朱紅色丹藥散了一地。

楊錦年彎腰拾起一枚落在腳邊的紅丸,倏地臉色大變,衝著剛救出龍仰芝的少年大喊:“畢衍!這怎麼是你煉的丹?”

畢家,南齊煉丹世家。

這丹藥果真出自畢家之手,這波不虧。

已無力撐起沉重眼皮的龍仰芝當即感到十分欣慰。

“這......”匆匆趕來的煉丹師畢衍接過楊錦年遞過的丹藥,隻一眼便道,“確實是我煉的。”

聽少年的語氣,不單是難以置信,更多的是恐懼。

“畢衍你瘋了嗎?居然還敢拿你煉的丹禍害人?!!”楊錦年急得直跺腳,“楊奇,快去找軍醫!你,快去找元帥!”

火係法師?畢家?煉丹師?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