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路人·伍 好好休息,多喝些水,熱的……(1 / 2)

另一頭隻哼出了微弱的一字後就再無聲響,龍仰芝等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在心中喊起來。

【婁元川。】

【婁元川,我知道你在。】

【婁元川,你出來,我們聊聊。】

又等了近半個時辰,龍仰芝才聽得那邊又哼出了模模糊糊的兩個字。

【師傅......】

初聽時一頭霧水,但轉念一想龍仰芝不由得緊張起來,但這之後,無論她如何追問,如何說好話、放狠話,婁元川都再無反應。

龍仰芝環抱膝蓋靠在床沿,等了一夜,等來的隻有後院好幾聲雞鳴。

天亮了。

一夜未眠,除了喊人外,龍仰芝倒也不是無所事事。她推出了幾種可能,除卻逃婚失敗這種最惡劣的情況基本可以排除,還有一種幾乎不可能發生的糟糕情況外,其他的婁元川應該能夠勉強應付。

算了,找到換回來的方法才是要緊事。

龍仰芝推門而出,外頭童嬰燒飯的香味已經飄滿得整座山都是,她繞過婁元川的書房,剛踏進後院就被一隻大公雞撞了滿懷,她皺著眉抬眼,才發現滿院亂飛的雞鴨鵝。

前一日她剛來時還沒有,也不知童老嬰在短短一天之內,怎麼在這安靜得像是沒有生靈存在的山裡挖出這麼多飛禽來的。

見童嬰對修煉一事如此癡迷,雖和以前的自己比還相差很遠,但龍仰芝依舊倍感欣慰。

***

龍仰芝沒跟楊錦年客氣,用完飯後直接就去了蘭台閣。

不知是楊知漁刻意叮囑過,還是楊錦年的麵子,亦或是昨日卯州城鬨出的動靜,總之,蘭台閣的人今日對她的態度與上次有著天壤之彆,友善禮貌又熱情。

經過一番漫長的斷舍離後,龍仰芝抱著三本在激烈角逐中脫穎而出的典籍來到首層的登記處,小師傅們動作利索地登記,不像上次那樣刻意刁難,又是測修為,又是問東問西,還讓她花了不少時間填一堆看起來煞有介事,卻毫無實在用處的信息。

抱有僥幸心理,龍仰芝悄悄從旁邊又順了一本《煉器注》,結果立刻就被攔了下來。

奮筆疾書的小師傅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錦年小姐的修為是高等,隻能借三本書。”

算了,龍仰芝莞爾,把那本煉器的書放下。

一回到澄江草廬,龍仰芝就與童嬰說自己要在婁元川的書房閉關,讓他在外頭護法。

見她一臉嚴肅的模樣,童嬰瞬間意識到自己肩負著何等重要使命。於修行之人來說,閉關都是大事,尤其是法修,越強大的法修,閉關時越是不容出錯。

於是童嬰急急忙忙從後院拿出一堆工具,不一會兒,草廬後幾兩三裡的空地上就出現了一個粗製濫造的圍欄,隨後一整個後院的鶯歌燕舞、雞飛狗跳全被他麻溜地挪到圍欄裡。最後,他開始著手在生機黯然的籬笆裡造起一個可以睡覺的棚子。

以上這些,都是因為怕打擾到龍大聖人閉關。

龍仰芝坐在門口托著腮,哭笑不得地看著童嬰那潦草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耳旁還不時傳來小黑煩躁的叫聲。

閉關就是個幌子,龍仰芝也知道這具身體就算閉多久也修不出什麼東西來。

但時間緊迫,一方麵要儘快從各種典籍中找到辦法,另一方麵又要等婁元川的消息,偏生這兩日童嬰又總是時不時冒出來打斷她的思路,最無奈的是童嬰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這讓龍仰芝十分頭大,接連兩日都收獲寥寥。

無奈之下她隻能出此下策,原本也隻是想讓童嬰暫時不來打擾,沒想到居然弄出這麼大陣仗。

龍仰芝歎了口氣,推門走進婁元川的書房。

書房不大,布置的也十分簡潔,隻有一桌一椅,一個書架,以及一麵大櫃子,大櫃子占據著近乎一整麵牆,完了還落了個金燦燦的鎖,也不知裡麵裝的是什麼。

不過龍仰芝也沒興趣,她可沒時間關心人家隱私。

***

第三日,六月初六。

第一縷晨光從窗外傾瀉而下,龍仰芝合上最後一本典籍,站了起來。

案上擺的《星經》《海內經》《天地道法》都是天文地理道法最基礎的典籍,是南齊法修的入門讀物,然而龍仰芝卻是第一次見到完整的版本,雖然此前整理過眾多西虞民間的殘本,但在看完之後,她仍大有收獲,為此還寫下了厚厚幾大疊紙的筆記,唯獨......

她瞥了眼手邊那本剛翻完的《連山經》,這是南齊甚至整個華夏法修權威組織——連山堂編撰而成的,講的是連山聖母黃桑祈的修習法門,

連山堂相傳由連山聖母的親傳弟子創辦,在天下法修中地位極高,幾百年來已經成為南齊一方不可忽視的勢力。雖然在祝家橋之戰中損失慘重,但連山堂的根基猶在,地位依舊不容小覷,如今南齊皇帝的寵妃就是連山堂的嫡係傳人。

相比於其他幾本典籍,龍仰芝將《連山經》翻完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期間連筆都沒動一下。

半晌後,她皺了皺眉,把《連山經》疊在所有書的最底下。

龍仰芝推門走出草廬,坐在田邊曬太陽,連著幾夜不眠不休,又滴水未進,這會被風一吹才覺得這武修的身體也與常人差不太多,頭有些發昏,肚子好像也有點餓。

也不知童嬰又去山中哪個角落裡找飛禽走獸去了。

龍仰芝又開始在心裡默默喊婁元川的大名,這幾日那家夥仍舊一點消息都沒有。

困意一上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沒有得到回應的龍仰芝索性半眯著眼靠在木籬旁,開始自說自話起來。

【婁元川,你可真會選地方。】

這草廬不設結界,也沒人來,清淨,真好。

說到此處,困到意識朦朧的她好像記起之前童嬰說過,原本的澄江草廬建在前山,是被人砸了之後才搬到後山來的,於是她恍恍惚惚道:

【婁元川,你師父的事情,對不住啊......】

過了一會兒,靠坐在田頭睡到一半的龍仰芝覺得日頭有些毒,便往陰影裡挪了挪,神誌倒是清醒了一些,不過眼皮還是重得很,迷迷糊糊的視線裡映著那隻水牛。

【婁元川,這小黑倒是挺有意思的,你從哪弄來的?】

被龍仰芝點名的水牛神態慵懶,正在晨光的沐浴下悠閒地在田間走來走去,像極了一個超然世外的老者,很難相信它每日都會與童嬰上演鬥智鬥勇的場景。

想到此處,龍仰芝忍不住笑了起來。

【童老嬰煮的菜雖然好吃,但都是素的,不知道小黑的味道怎麼樣?】

語氣好像在偷偷同好友分享秘密一樣。

【老鷹?小黑?】

龍仰芝被冷不丁的一聲嚇得一個激靈,登時就醒了。

欣喜,激動,但很快就變成心虛。

這人怎麼總是每次出現都這麼不合時宜?!!

龍仰芝有些抓狂,也不知道婁元川這小子從什麼時候開始偷聽的,畢竟剛才自己還戲言說要吃了他家寵物,此外,她剛剛好像暴露了童嬰的存在。

【婁元川,你......還活著啊?】龍仰芝腦中一團亂麻,索性將婁元川之前的話原封不動地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