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訣·肆 動用了本不該動……(1 / 2)

龍仰芝竭力保持平衡,奈何此時她身上壓著兩人的重量,落到屋簷上時乒乒乓乓掉了一排瓦。

龍仰芝踉蹌站起,將纏住二人的玉腰帶勒了勒,又把裹住婁元川的鬥篷往下理了理,其時窮追不舍的武修離他們已不到十步距離。

她揚袖抖開符紙,雙指一並,符紙瞬間炸開,十幾條火龍盤旋而出,攔住追兵去路。

成功脫險境,婁元川卻暗自心驚。

究竟發生什麼事?才使得她又用回這些符紙。

雖然她施展得十分巧妙,但威力卻遠不及適才使用的功法。

婁元川頂著劇痛轉頭,一瞬間如遭雷劈。

此前龍仰芝不願提及的白色紋理不知何時竟已攀到了她的脖頸之上,更甚者,如藤蔓般的紋理似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在她皮膚上盤旋纏繞,在日光下搖曳生姿,一寸寸束縛她所有動作,她如白瓷般的皮膚上已被勒出道道紅痕。

七七四十九日歸休日,旁人或可能察覺到她在這一日無法動用修為,但隻有龍仰芝知曉,這一日是從午時開始算起。

自很久之前,她就留了一手。

感受到背上的婁元川突然不安分起來,龍仰芝詫然回頭瞥了一眼,但也隻一眼,其時她正用淩空符全速狂奔,根本不容分心。

最終她帶著婁元川躍入一處茂盛的草叢,說是躍,其實也與栽倒幾乎沒什麼分彆。

在落地的一刻,她終是再撐不住嘔出一大灘血來,將周遭草叢染成了刺眼的紅。

她雙手勉力撐著地,整個人跪在地上,五臟六腑中沸騰已久的血潮如決堤一般勢不可擋,噴薄而出。

“仰芝!”婁元川隻覺體內衝出一大股血腥,撕心裂肺地喊出聲來,想幫忙卻隻能跟著龍仰芝單薄消瘦的脊背一道起起伏伏。

這種痛處比這幾日身上的傷還疼上千萬倍。

卻見她趁吐完一大口血塊的間隙,強行逆行運氣,生生咽下抵達咽喉處的一大口鮮血後,終是止住了翻騰的血潮。

她雙目已成赤紅之色,一手抹去嘴角血跡,一手取了枚丹藥放到嘴裡。

直到此時,她身上紋理才暗淡下來。

下一刻,她好像跟沒事人一樣,拍落袖子上的雜草,將婁元川帶著站起,察覺到婁元川的目光,慘白的臉上暈開一抹笑:

“放心,沒事了,本來想速戰速決的,看來還是低估楚老三了。”

婁元川布滿血絲的雙眸之下,驚濤駭浪風雨攪動。

龍仰芝,你究竟能不能讓人省省心?

你究竟能不能讓人不心疼?

淩空符燃起,龍仰芝馬不停蹄朝城牆而去。

但經這麼一耽擱,適才被龍仰芝攔住的一眾精銳已悉數掙脫束縛,其實已在城牆之上布好了陣法,隻待二人自投羅網,楚雲靖也在其中。

這地盾陣乃是雍都的第一道防線,亦是整座都城中最牢固的一座,如今加上舉國最為頂尖的武修壓陣,大陣小陣相互嵌套,甚至連一隻飛蟲都無法逃脫。

麵對直上蒼穹的金光大陣,龍仰芝麵上未有懼色,她雙手合十複又張開,頃刻間一個複雜的法印已結成。

天幕近乎在眨眼間變得晦暗,正午的日光被聚成一道道金線,又在剛成型時凝成金珠,她陡然抬眼,鋪天蓋地的金珠以千軍萬馬之勢轟然撞向那銅牆鐵壁。

這一招婁元川是識得的,在二人第一次交手的時候。

名為萬珠落。

但他此時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龍仰芝身上愈發清晰的紋理上——

這一招所耗的修為甚多,沉睡的紋理似又蠢蠢欲動,適才那觸目驚心的場景婁元川不敢多想。

乍一看氣勢磅礴的大招萬珠落,卻沒有動搖守城法陣的根基,龍仰芝此舉旨在探看其虛實,好算出如何用最小的代價逃出生天。

畢竟如今每一點修為都彌足珍貴,斷不能在不知底細的情況下,便橫衝直撞。

經此一擊,龍仰芝心中大概有數。

再似方才那般揮霍修為已是不能,但單用符紙和法寶卻全然不夠。

她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從取出幾張符紙捏在指尖,就在她正欲引燃之際,忽的一隊兵馬從宮城方向狂奔而來。

——“不好!天牢出事了!”

——“叛黨們裡應外合,劫了天牢!”

叛黨,是如今對前太子一黨的稱呼。

龍仰芝心中大石落下,嘴角微微一揚。

這也是她非劫囚不可的理由,為了救出婁元川,也為了助前太子的部下裡應外合,救出被困天牢的唐相。

事實上,歸靈丹確實無藥可解,龍仰芝此前說的沒錯,那些煉製、販賣歸靈丹的人說的也沒錯,但“藥”隻是指當世的藥。

古籍記載,幾百年前有一種丹藥,與聖藥歸靈丹相生相克,雖同為聖藥,但原理卻與歸靈丹相反,能激發身體的潛能,將修為提升到極致,因此正好能解歸靈丹封住的藥效。

隻不過已失傳上百年。

好巧不巧,這聖藥正是出自南齊煉丹世家畢家,名為渾靈丹。

而畢衍當晚,給龍仰芝的正是此丹。

這是他們家族祖傳的聖藥,雖然到他父輩的時候,連配方都失傳了,但他還是慷慨地將其贈與這位“婁將軍”,隻因為她“深受重傷”無法使用修為。

早在龍仰芝剛醒時,趁時雨去備飯的空檔,她便服下了一粒渾靈丹,自那時起,歸靈丹對修為的禁錮全然解開。

當時去見楚雲靖,她甚至帶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