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隱知生怕自己好過,扯著嗓子就喊,“貴人——貴人——”
刑舒遠原本就是焦頭爛額的焦灼情緒,一聽白隱知跟不要命一樣的喊叫之後卻感懷出一絲絲沁人的清甜出來,遂蹲下身子開始仔細查看屍體,全當白隱知的聲音是耳邊風。
白隱知叫了半晌都不聽個動靜,反而心下生疑,懷疑人是不是在裡麵摔了個狗吃屎給自己摔死了。
誰料下一息轉瞬之間耳畔急速掠過的涼意就讓他下意識地伸頭一縮。
“貴……”
刑舒遠略顯煩躁地看著眼前患有眼疾的小道士,“怎麼不叫了?”
白隱知眼角微微抽動,沒成想這人看著功夫不低怎麼精神卻不是那般好,支支吾吾地開口,“叫累了,沒錢吃不起飯,餓了。”
刑舒遠喘息略顯粗重,熱氣打在白隱知耳畔,燙的他不知所措。
刑舒遠卻沒想在他這裡得到更多,轉身離去重新開始勘察薛府內庭的情況。
薛府人的死狀皆是蜷縮著身子猙獰大開的下頜似乎是在寓意他們曾劇烈地掙紮反抗過,根據身上殘留的打扮不難看出在內庭門口的兩具遺骸是薛府的主人薛平及其愛妻薛程氏。
而在更靠近西廂房的位置還有兩具裝點出眾的遺骸,哪怕是已經變為焦炭都能看出生前的雍容華貴,從骨頭的遺跡上可知這是薛家的少主薛其山及其妻子薛張氏的遺骸。
現場並無任何掙紮的痕跡,卻唯獨在四人及其家眷身上發現了劇烈掙紮的動作,看上去及其格格不入,絲毫不像是會出現在同一個場景裡麵的,就像是被淹死的兔子身上有一道勒痕一般,猙獰囂張地將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陳在上麵叫人發現一般。
外麵的白隱知明顯也是算出了什麼,正嘀嘀咕咕地低著頭兀自地自言自語。
刑舒遠眼神一凜,在薛張氏身上赫然翻出了一枚小兔子形狀的翠玉玉佩,上麵在兔子的尾巴上還鑲了金,但唯獨缺失了小兔手裡懷抱著金絲小球的那塊玉料。
刑舒遠顯然是發現了什麼,連喘息聲都不自覺地放慢了些許,生怕自己一個錯漏丟失了什麼重要的發現。
刑舒遠眉心緊蹙,拿起那塊與他記憶中相差甚遠明顯不一樣的玉佩握在手心仔細打磨,那溫潤的觸感似乎多年都未曾變過,一塊暖橙橙的暖意握在手心處,無論酷暑寒冬都是溫熱一片,濡濕了他的右手掌心。
白隱知也微微算出來了些許,但也僅僅是些許,隻能看出這家人是死於非命,但絕對不是死於火災。
他嘟嘟囔囔地算著什麼,但旋即他就隱隱約約看到刑舒遠的身影。
白隱知立馬恢複裝瞎的身份,聽著緩緩踱步而來的腳步聲對著刑舒遠點頭哈腰的,“貴人,咱們什麼時候能去吃飯啊?”
刑舒遠不禁對眼前的人有些嗤鼻,“你怎麼天天淨想著吃。”
熟悉程度堪比他師父好不好呀。
白隱知暗暗懟他,“就你話多啊!”
但他依舊保持著自己臉上的優良笑臉,“我這不實在是餓狠了嘛……”
廢話啊從刑舒遠進來都快要一個時辰了,原本就是飯點,拖了這麼久他當然餓死啦。
刑舒遠信手將玉佩塞進懷中,隨後的動作似乎是在回味方才那塊玉留給他的感觸。
腦海中又浮現出點燈納茶的瞬間,刑舒遠肉眼可見的躁動不安起來,一雙深邃的桃花眸子黯然萬分,牙關咬緊雙拳緊握,就這麼保持著給白隱知解繩子的姿態。
在他麵前的白隱知嚇都嚇傻了,支支吾吾地開口詢問,“貴人,貴人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貴人。”
急促的喘息聲在白隱知話畢的一瞬間煙消雲散,刑舒遠混沌茫然的情緒一下到了頭。
暗淡的眸子稍稍恢複一些清明,入眼便是白隱知關切的眼神,真是,聽不見都覺得吵。
刑舒遠用手掌底抵住額頭,擺了兩下頭之後頓了頓,“無事。”
白隱知一臉驚恐,“你不會是沒錢請我吃小餛飩了吧!我還想吃炸糖包呢!”
“嘖……”刑舒遠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看著眼前的白隱知眯了眯眼,手上動作不停給白隱知鬆了綁,甩袖離開言簡意賅道,“走。”
白隱知嫌棄地瞥了一眼人的後背,無奈開口,“貴人,我看不見啊。”
“你事怎麼這麼多。”刑舒遠一把拉過人的手腕闊步走開,白隱知看著那雙方才不知道翻過什麼的手這會兒直接大咧咧地抓住自己的時候心涼了半截,似乎與他預感的走向沒有一處相像。
“貴人不必如此,給我些銀兩……”
“閉嘴。”
“哦。”
好不容易將人老老實實地帶到小攤上,原本叫賣吆喝的攤主一見刑舒遠的派頭便知是不好對付的主,看著人劍眉星目眉宇淩厲的樣子便知人的脾氣不好。
攤主揣著手問,“少俠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