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餛飩。”刑舒遠頓了頓,看了看身後眼神渙散神情略顯遲鈍的白隱知接著道,“再拿一個糖包。”
白隱知聞言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神飄忽半晌似乎是在尋找刑舒遠的位置,片刻後他對著攤主幽幽一笑。
刑舒遠將人一把摁在了椅子上,自己端著自己那碗餛飩去了另一桌。
攤主將尚且冒著熱氣,看上去就鮮亮可口的餛飩還有金黃油亮的糖包遞給了白隱知,白隱知客氣地點了點頭全作感謝。
刑舒遠邊吃邊摩挲著懷裡那塊破損的玉佩,似乎是在回溫那塊玉佩昔日的溫潤。
但此時他隻是一個沒有頭緒的死物,除了掛在腰間當做佩環其餘疑雲皆是迷霧重重。
白隱知自然很想知道薛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畢竟他也隻是恰好路過,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優良原則,他選擇閉嘴,默默裝瞎逃過這位江湖人的眼睛。
“老板,這薛府是怎麼了?”刑舒遠收起玉佩,神情淡漠眉宇間似乎有一種極其濃重的料峭春風的淩冽。
白隱知看的咋舌。
攤主一聽刑舒遠提起薛府,先是哀怨地歎息一聲,隨即扼腕道,“客官是外地人吧,這薛府可是富甲一方行善積德的好人家,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唉……”
刑舒遠吹了吹筷子上的餛飩,追問,“遭遇如此橫禍,官府就沒查出來是何人所為嗎?”
“是根本查不出來啊。”攤主一拍大腿,眼神四下瞥了瞥打量了一下周遭,見這附近熱熱鬨鬨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們才湊近刑舒遠緩緩開口,“這案子,裡麵牽扯的東西可多著呢,什麼牛鬼蛇神都有啊。”
刑舒遠佯作不懂,“真的假的,薛家難道,不就是買綢緞的普通商販嗎?”
攤主噓噓兩聲連忙伸手示意刑舒遠,小聲湊在人身邊,“聽說是什麼原先生意上的債主,說的什麼冤魂索命呀。”
刑舒遠聞言眉心壓的愈發低了,這案子實在太過蹊蹺,官府也明顯是不想再查下來了。
真相撲所迷離,像攤主這種人也知曉不了當中內情,刑舒遠也隻是隨嘴那麼一問,但沒成想倒還真問出來點事情。
“誒呦,薛老爺前一段日子還好好的呢,當時他們家好像是有什麼家宴,還叫我蒸了花饃給府上送過去呢。”
“家宴?”刑舒遠追問。
攤主細細想了想,“沒錯,就是五日前吧,好像是薛少夫人的兄弟來了,幾人便辦了場家宴,當日也是熱熱鬨鬨的,沒成想這人剛走第二日就發生如此大火啊。”
“剛走就生了大火?”刑舒遠端碗的手微微頓住,眉心壓低。
“是啊,走的第二日就走了水,這半個城的人都來救火了,但這火就是怎麼用水潑都滅不下去啊,壓根就不帶減弱的,當時便流言四起,覺得這屋中應當是有些不乾淨的。“老板悄悄俯身在刑舒遠身側道,情緒激動處聲音不由得大了些。
白隱知閒著也是閒著,捏手一算之後得心應手道,“屋中並無鬼祟,是人為的作怪。”
老板一聽白隱知這話也是半信半疑的,“誒呦客官你不知道啊,那日的事情著實是離奇得很啊。”
刑舒遠眼神一凜注意到白隱知的動作,終於願意將眼神分給了他一點,冷冷開口,“你會算?”
白隱知聞言傲嬌一笑,旋即想起來兩人的差距賠了個笑謙虛道,“略知一二,算著玩,算著玩。”
“誒呦客官你會算命啊,能不能給我算算啊。”攤主聞言興奮地躥到白隱知麵前,向他伸出手。
白隱知頷首一笑,還未開口說自己瞎眼這件事就被刑舒遠一把拉了起來。
白隱知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拿著糖包,眼神迷離地眨了眨眼。
刑舒遠將錢兩扣在桌上,又將白隱知手裡的筷子抽走一並扣走之後拉著白隱知急匆匆跑了出去。絲毫不顧攤主急切的心情。
攤主見自己這個便宜沒撿到,隻能嘟嘟囔囔地收拾起東西準備收攤回家陪夫人去了。
刑舒遠在拉到人行至破敗不堪的薛府門口,終於有良心地看著眼前迷迷瞪瞪的人略帶著些隱隱期待但聲線卻是漠然開口,“你是何人?”
刑舒遠戒備心極強,本來他隻是想發發難得一見的善心請這個小瞎子吃頓飯,沒成想人居然深藏不露,內裡不知藏了多少手,那薛府的事就必然會走漏風聲。
他不能允許薛府的事被這樣一個有身份的人靠近。
“哼哼。”白隱知顯然沒注意到刑舒遠對他的戒備之意,兀自得意地甩了甩頭拱了拱手,佯作謙虛,“文道觀弟子白隱知是下。”
刑舒遠詫異,“你是文道觀的?”
“看不出來吧,我深藏不……”白隱知自己洋洋自得的話還沒說完,好不容易讓自己撐起來的場子就被刑舒遠毫不留情地拆穿。
“你居然是文道觀的人。”刑舒遠困惑不已,“文道觀怎麼還能教出你這種人來。”
白隱知一下嘴都要被氣歪了,一下竟無語凝噎,又無奈又委屈地醞釀半晌之後他丟出一句,“你,你真的是很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