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林峭支起身來,認真地看著他:“你想做嗎?”
那一瞬間他感到瞿平戎是有些生氣的,但還是強自壓了下來:“在你眼裡,我始終就是一個隻知道上床交|配的alpha,是不是?”
“Alpha也有alpha的好處。”
這話簡直不像從林博士口中說出來的,畢竟瞿平戎一直懷疑他有性彆歧視——對AO的性彆歧視,甚至背地裡可能參加什麼平權協會的那種。
卻聽林峭說:“根據研究證明,alpha確實有很強的保護自己領地的本能,不會允許自己的領地受到外物的侵擾,這種本能鐫刻在基因中,對於被自己標記的omega更是如此,但是哪怕有婚姻製度,這種領地意識,還是很少出現在beta身上。”
瞿平戎的眸色閃過一絲危險:“你覺得我保護隻是出於alpha的領地意識?”
他抓過林峭的手腕,強製他坐直身體,手下用力到骨節泛白:“林峭,要不是我不能標記你,要不是你身體受不了,就衝你這句話,我肯定乾死你,你以為你還能高高在上地宣揚你的理論知識?”
林峭手腕被抓住的地方泛起紅痕,他確恍若不覺,麵不改色看著瞿平戎:“那你來啊。”
“你!”
強製平息下怒火,瞿平戎喘著氣,牙都快咬碎:“那我問你,如果你是一個omega,你會願意被我標記嗎?”
“願意。”林峭沒有片刻停頓,不假思索地說。
“你說什麼?”瞿平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說,我願意。”
林峭笑了一下,湊過去捧住他的臉,額頭相抵:“所以瞿上校,不要責怪自己了,也不要把我看成什麼都應付不了時時刻刻需要你庇護的柔弱讀書人,你很好,隻是接下來的事情,是我自己該麵對的了。”
他遲疑一下:“良隊長發給你的東西,你應該都看了吧。”
刹那間空氣凝滯下來,半晌聽見那人笑了一下:“什麼垃圾郵件,我已經刪了。”
“拐我老婆出去喝茶的野男人還敢給我發郵件,是在挑釁我嗎?”
“你……”
瞿平戎抬起他的下巴,眼眸烏黑,這雙眼睛看過遠海的風暴,大漠的星空,看過無數生死離彆,戰火硝煙,此時此刻全心全意地注視著林峭:“我不要彆人來告訴我我娶的是什麼樣的人。”
林峭心中一動,臉上泛起蒼白的苦笑:“如果你就是和一個殺人犯結了婚呢?”
“那我負責。”
瞿平戎的話擲地有聲,像是宣告某個誓言:“我對你的一切負責。”
平日裡能言善辯隻要想就能光憑一張嘴氣死幾個人的林主任此時此刻說不出話來,半晌嘴唇動了動,終於搖了搖頭。
他把瞿平戎趕回房間,自己則去廚房倒了兩杯牛奶,自己喝了一口,之後遞給瞿平戎:“喝了吧,明天還要上班。”
瞿平戎接過杯子,表情狐疑:“你不會在裡麵放了安眠藥吧。”
“我會做那種事?”林峭挑眉,“就算放也不會放安眠藥,怎麼也得給你放個林主任特製S級催眠藥劑吧。”
瞿平戎猶豫片刻,還是選擇相信林主任,然後在這杯加了料的牛奶的作用下,很快眼皮就沉了下來,神智清醒的最後一刻,他死死攥住林峭的手,迷迷糊糊道:“彆想著離開我……我會保護你的……”
然後就徹底墜入了夢鄉。
睡著了的瞿平戎簡直就像一個大男孩,林峭抬手把他淩亂的額發理好,湊過去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如果有人在旁邊,會看到他眼底濃濃的悲哀和眷戀。
“傻瓜。”
“不是不喜歡beta嗎,為了我這麼一個beta,挨了罵又受了處分,真的值得嗎?”
然而瞿平戎顯然不能回答他,他的安眠藥用了超量,雙眼緊閉呼吸沉穩,沒有一點要醒過來的意思。
林峭笑了一下,剛想在他身邊躺下,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竟然是梁青雲。
他走出臥室,到走廊窗邊接起,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深藍的天幕上,一輪銀月如勾,靜靜地凝視著人間。
“喂?師兄?”林峭語氣輕巧,“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難道是忘了時差?”
梁青雲顯然就沒有他這麼淡定了:“我沒有弄錯時差,我隻是聽說……你卷入了你父親的殺人案?”
想必是周灼識告訴他的,林峭心想:“師兄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
“聯盟的警方簡直是胡說八道!”
梁青雲語氣飽含怒意:“我不能容許他們這樣汙蔑你,林峭,我在那邊有一些關係,可以立刻安排你離開聯盟到我這邊來,最快趕在明天天亮之前就可以送你上飛機,我在這邊已經溝通好了,S國願意為你提供庇護,你這樣的人才,任何國家都會願意接受你,S國和聯盟沒有引渡協議,你在這邊可以安安心心地繼續做你的研究。”
林峭沉默一下,忽然問:“如果人真的是我殺的呢?”
聽筒中一片默然,隻聽得到呼吸的聲音,半晌,梁青雲道:“不要開玩笑,而且你知道,如果你真的殺了人,這更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的確如此,遠走高飛重新開始,不會受到任何審訊和監視,沒有被判刑的風險,甚至還可以繼續科學研究,得到一份堪稱優渥的待遇,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
林峭回頭看了臥室一眼,瞿平戎在裡麵睡得安穩,他轉過頭來,沉聲拒絕:“謝謝你的好意,師兄,但是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彆告訴我是為了那個狂妄自大的alpha,林峭,你不是這樣不理智的人。”
“在我過往的人生中,理智的確是我處理事情的首要準則。”林峭說。
“隻是有時候,我也想上一次賭桌。”
“什麼?”梁青雲不解其意。
他修長的手指敲擊在窗台邊緣,嘴角勾起一抹笑:“這個世界上,擲骰子的不能隻有上帝那個老家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