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饒時代(9) “是神的溢美……”……(2 / 2)

“這不可能!”他抽了抽劍,卻發現根本無用,就像砍到了石縫裡拔不出來。

“你在搞什麼!?”馬克·塔克騎在馬上,他們兩個騎兵還沒有發生正麵交鋒,都還在搜尋進攻的角度。

他是用他奶奶擠牛奶的力氣嗎?怎麼會有人拿雙手劍斬擊還被空手接下?

眼見「擁護者」陷入窘境,馬克也顧不得破口大罵,趁著萊迪沒反應過來迅速調轉馬頭,將騎槍握緊瞄準,控製好方向便朝著鬥篷下的男人衝刺而去。

刺殺的目的絕不是把敵人刺個對穿,隻需要輕輕擦過敵人即可,否則擊中對手自己也必墜馬。

知道馬克是衝著自己的手而來,唐諾赫輕笑一聲便奪過劍身,用劍柄的配重球順著他的手腕翻轉砸到劍士的胸上。

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劍士當下就被鈍擊撞倒在地,好在騎兵疾馬趕來將戰場分割,這才給了他起身的機會。

“太厲害了!”台上立馬發出爆發出一片叫好聲。

整個鬥技場內,鼓掌聲、呼喊聲和叫好聲此起彼伏,震天動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奮力廝殺的「擁護者」身上,捕捉著他們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手勢……

“這不可能!”劍士崩潰地喊道。在他全神貫注、有備而來的情況下,他被人空手奪白刃了?

還是由古塞爾特巨劍演化而來,用於斬擊的極端武器?

他哆嗦著嘴,看著男人單手就提起了將近10磅的闊劍,看樣子還非常輕鬆,似乎在他手上沒有一點重量。

有些人逐漸產生那是不是真劍的懷疑了,但那武器假不假,他自己能不知道嗎?

直到唐諾赫單手將斬劍揮動,劍士的瞳孔裡映照著男人的身影,在死亡的壓迫下,劍士猛地翻滾,這才狼狽至極地躲開了揮劍。

他側頭看向剛剛的位置,一道深溝帶著密密麻麻的裂痕赫然出現,黃沙被掀開露出了底下石台的裂紋。

“那是什麼?”

“天生的大力士嗎?”

“難怪沒帶武器就敢上場!”

……

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好像剛才驚險躲過的是自己一般。

他們看見過不少比這要血腥的場景——決鬥者的鮮血滴灑在角鬥場上,腸子從肚子裡流出,垂死時掙紮著,還瘋狂地咒罵著。

又或者腦袋迸裂,倒地而死。

可那到底是毫無觀賞性宛如動物的捕殺。

男人動作間展現的神明的傲慢與威嚴淡化了一些慢刀的突兀感。

劍士咽了咽口水,不敢去想那慘烈的場景發生在自己身上,血肉橫飛的畫麵。

“注意躲開就行!”馬克塔克喊道,他正在組織對萊迪的進攻。他的裝備比萊迪的要好得多,“注意保護!……再堅持一下……我們就勝利了!”

【是嗎?】

他們聽見男人似乎輕輕問道,但很快這聲音就被掩蓋在尖銳的破空聲裡。

劍士又是一個狼狽的躲避,可這次男人的劍似乎靈巧了很多,他用最大的速度去避讓,可胸依然被劃開了一道血痕。

快慢刀!

觀眾們感覺自己的嗓子都要喊啞了。

劍士踉蹌著退到場地邊緣,想要越過看台逃走,卻在人們的噓聲和衛兵的推搡下回到競技場上。

“快回去吧!懦弱的薩姆尼人!”觀眾們嘲笑道。

劍士急劇地地呼吸著,蒼白的臉上淌著豆大的汗珠。眼睛中射出道道火光,那是對死亡的恐懼,衝天的怒火和拚死的掙紮……

頓時劍士想到了什麼,他拔出了鞋後的短劍。

蘇格蘭斬劍雖然威力強大,但在劈刺上不如靴刀靈巧,他在男人恐怖的壓迫下稍稍找回理智,如今他退無可退。

“讓你們見識一下希臘戰士的真正實力!”

曾大量使用雙麵刃短劍,一度是希臘戰士的象征,他一定能用這把武器找回屬於自己的榮譽!

劍士尖嘯著向男人撲去,如閃電般揮舞著自己的短劍。

解說員亢奮地喊著:“看!薩姆尼人被擊倒在地!”

人們又站起來唱著勝利雀躍的戰歌,他們早就發現男人落在外麵的紅發,熱烈的氣氛險些把場地給掀翻:

“勝利屬於凱爾特!”

劍士滿心茫然,他們在說什麼?

他感覺自己的速度慢了下來,明明用著全力,身體卻無法再更進一步。

他低下頭,原來如此——

腹部的血口裡,探出一個寬大的刀頭。

他聽見男人說:

【結束了。】

唐諾赫心裡卻沒有絲毫喜悅,儘管台上的歡呼蜂擁地為他而來。

隻是,他不禁開始懷疑。勝利總是屬於正義一方嗎?死難值得嗎?從結果看,又維護了誰的利益?

事實證明對唐諾赫這個空有技巧和能力,卻沒有戰鬥意識的菜鳥而言,

戰鬥中不能有任何一絲分神——

薩姆尼人握緊刺入自己身體的劍身,狠下心讓它完全沒入自己的身體,幾乎隻一瞬,他就貼到了劍柄。

劍士滿意地笑了,他拚儘最後的力量將短劍插進男人的胸口。

他高呼:“我沒有輸!薩姆尼萬歲!”

倒下前,劍士扯住男人的衣服,露出一個充滿解脫和自豪的笑容。

在激烈且殘酷的戰鬥中,發生什麼都不會叫人意外。

人們或興奮或悲歎,隻是這一切的喧鬨猛地戛然而止——

“那……那是什麼?”

萊迪呆滯,嘴微微張開。

就連他的敵人也呆呆望去,幾乎所有人都止住了動作。

男人黑色的長袍被扯落,掛在了腰腹,露出了讓人充滿想象力的勁瘦腰身。

不隻剛才劍士最後一搏留下的傷痕,男人的身體上滿是半尺長的裂口,位於正胸的那個血口還在流血,卻散發著奪目金光。

隨著致命傷的愈合,金色的印記在他的身體裡顯現,像靈魂的神聖幾何,又像萬物的藍圖。

米勒·伊瓦爾還有她的貴族們紛紛站了起來。

人們伸長著脖子,恨不得貼著臉觀賞。

“是神的溢美……”

但隻有唐諾赫自己知道,那是黃金樹脈絡的創化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