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被腐敗侵蝕的男人直接變成粉末,見狀是死得不能再透了,人們也是終於鬆了口氣。
而緊張過後就是興奮,伊利亞目光炯炯,看上去根本不像剛剛死裡逃生的人。
“我宣布這是我人生中經曆過最刺激的事了。”
直播間的評論區也是一片歡騰。
【記者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好,跟沒事人一樣。】
【難怪那些恐怖遊戲裡都喜歡把主角設定成記者,開局一把核能手電,直接瘋人院大逃殺,這個角色是真的強。】
【不對,強的是那掛墜好嗎?盧恩石:這本不屬於你的力量。】
俄羅斯雖然人少卻是全球第九大遊戲市場,於是話題一下就歪了。
隨手刷了刷評論,伊利亞覺得今天這事完全可以刻進祖譜。
世上最爽的事莫過於你裝逼成功,還被很多人看見了,不屬於他的力量又如何,等他死的那天都要立遺囑把這次的視頻做成二維碼貼墓碑上。
“我得趕緊給家裡打個電話,問清楚這東西的來頭。”發生的事太神奇,伊利亞準備先關掉直播,也不管現在正是人氣最旺盛的時候,“但願我們那的網線沒被冰災壓壞。”
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一有結果我就會發到個人賬號下,大家放心。”
伊利亞已經徹底迫不及待了,這感覺就像家裡有遺產等著自己繼承一樣。但就在他按下側鍵的下一秒——
不管是遠遠看著這裡的人,是監控前的作戰部隊全都瞪大了雙眼。
隨著“哐”的一聲,手機落在地上。而原本站在隔離欄旁邊的男人,忽然就從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
“好了,接下來先和其他人說一聲,再找個地方打電——”
看著麵前龐然的洞窟,男人一臉茫然,手上還保持著拿手機的姿勢。
“……話?”
【這是哪?】
【主播不是說要下了嗎?怎麼突然換了場景?】
【特效吧?感覺像提前錄好的視頻……這哪個地方的影視城?場景做得太逼真了吧!】
【是平台配的直播插件升了級嗎?怎麼感覺畫麵突然高清好多!而且現在到底是誰在拍?就像開了自動跟隨了一樣,我都沒看見主播的手。】
直到彈幕聲音響起,伊利亞才恍惚意識到現在的情況。
第一反應是找手機,然而翻遍全身都沒找見,他想起之前的盧恩石粉末——如果隻那麼一點就能讓怪物暫時恢複清明,那吸進最多粉塵的手機有了特殊能力也不難理解?
對,就這麼回事,很好理解……個鬼啊!早知道我就自己全吸了!
光是回想起,伊利亞的麵容都有些扭曲。
又簡單試了試,他很快找到了‘升級’後直播間的操作方法。還是原來的平台界麵沒變,隻是登出鍵變灰,想看界麵的話隨時可以調出來。
在確定隻有直播功能後,伊利亞皺著眉道:“挺方便的,但感覺沒什麼用啊,電話都打不了。”
每個人都想過如果得到超能力會是什麼樣的,透視、隱形、還是隻是簡單暴富……
所以輪到他,這領的掛是叫‘重在參與’?
“剛才拿著盧恩石沒能激發我的人類潛力,反而激活了手機裡的直播間?”伊利亞僵硬著身子,一臉懷疑人生。
誰家掛不是滅天滅地,直接化身祖宗人,怎麼到他這就剩一個便攜式直播設備?
驢我呢?
直播間一片歡聲笑語。
【因為是記者?】
【根據職業來說,我覺得很合理,哈哈哈哈……】
也有人畫風清奇,看上去比伊利亞更加怨念,【所以為什麼不是核能手電……】
伊利亞抽了抽嘴角,因為是記者所以給了個免充電攝像頭?
謝謝,有被冒犯到。
但眼下最關鍵的還是弄清楚自己到底被弄到哪了,隻要到了外麵就可以確認方位,求助直播間的觀眾幫忙報警。
“我感覺是被弄到遺跡裡了,”伊利亞分析道:“像各類小說和影視劇裡,主角碰上的類似傳送石的東西。”
看著直播間讓他到處探索的評論,伊利亞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了。他又不是遊戲裡作死又不會死的記者,龐大的石窟裡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就算他是身高185的漢子也會害怕,伊利亞現在隻想趕緊出去。
好在這洞窟雖然裡麵空間龐大,但隻有一個方向,很好走。
“拜托各位到網上搜一下圖片,看有沒有見過類似的地方?”伊利亞邊走邊問,突然眼尖地發現前麵有一個大半透明的白色身影。
而直播間的鏡頭也將畫麵捕捉了進去。
【臥槽,阿飄?】
【怎麼還有外國網友?樓上暴露了。】
【……不是,你們快放大看,好像是個人在那坐著。】
伊利亞第一反應是往回跑,但跑了幾步回頭發現那東西似乎沒有追過來,於是他又折返回去。
是一個看上去已經死了很多年的靈魂對著懸崖下的深淵自語,穿的衣服看上去非常古老,不知道死去了多久,伊利亞試圖問話,可靈魂似乎並沒有對話能力,隻是呢噥自語。
他看見旁邊的石頭上刻著幾個字,用的古希臘語——“求學者洞窟”。
伊利亞站到懸崖邊往下看,原來下麵根本不是所想的什麼深淵,隻是漆黑的環境遮擋住了,顯得很深罷了。
【它說的什麼啊?】
【求翻譯!】
“他讓我跳下去,這下麵好像有另一條路。”伊利亞猶豫了,直覺下麵肯定不是好東西,不然不會人死了靈魂還留在這指引。
但一定很重要。
“我大概知道自己在哪個方位了,石碑上用的古希臘語,但他說的卻是——古愛爾蘭語!”
伊利亞掙紮片刻,確認好退路,還是毅然跳了下去。他還想找找看其他線索,既然難得自己能聽懂語言,還是彆錯過的好,萬一是奇遇,被自己發現就是自己的,但要是被官方發現,那可就不好說了。
【笑死,就沒有好奇心不強的記者。】
【牛哇牛哇!說是要小心謹慎,真的碰到情況第一個往下跳。】
【恐怖遊戲誠不欺我……】
直播間頓時樂成一片,但伊利亞沒看評論,因為他一下去就看見了一麵盾牌和長劍,放在很顯眼的地方。
秉承著有裝備必須撿的原則,雖然百般嫌棄,但他還是選擇將它們都帶上。
“好沉!”他嘶了一聲,東西是真的。
與此同時是更加不安的感覺,為什麼這地方會放武器?
所謂大戰之前必有補給,他已經有點想開溜了。
而事實也證明他沒猜錯。前方似乎隱隱看見人影和燭光,伊利亞頓鬆了口氣,就算之前經曆了那樣的事,但講了一輩子的科學,他已經習慣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看了。
想著或許能得到幫助,伊利亞高興地上前打招呼,而“那人”也配合地轉過身,露出了乾癟枯瘦的麵部。
伊利亞:“……”
他從沒想過還能有不是活人的選項!
好不容易從下麵逃出來,坐上奇怪的升降梯,確認四肢還健全後,伊利亞大口喘著粗氣。
“得了把劍和盾,趕緊溜。”
而評論也沒停,一直在滾動著。
【刺激!不管是不是策劃的,都是真的大手筆。】
而有考究黨還在找“劇本”的破綻:【我感覺這地方肯定是被開發過,國家還是私人?不然怎麼會有升降梯,就是沒找見監控,而且這個類似電梯的石台似乎被做成了觸發式。】
【主播彆逃課啊,褲子都脫了給我看這個……】
【就是,之前一拳超人的畫風去哪了?】
伊利亞苦笑兩聲,隻有切身經曆的人才知道有多恐怖。
他剛走兩步準備出升降梯房間,腳邊卻突然倒下一個什麼東西,好懸沒把他嚇得差點蹦起來。
不是,有完沒完?伊利亞臉都綠了。
地上的血跡還是新鮮的,他壯著膽子慢慢蹲下。是一個靠在門口已經死去的女人,傷口已經露骨和眼睛的瞳孔也已經擴散,門從裡麵打開她便倒了下來,似乎死前還在期盼能有人從房間裡出來。
直播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直到有專業人士站出來指出女人是真死了,而不是什麼作秀的時候,人們似乎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真的不是劇本!
不能再待下去了,伊利亞迅速反應過來這點,要是想得救就隻能往前走,“必須趕緊逃出去,然後報警!”
但當最後一扇活動石板門被抬起,他真的從陰暗的洞窟裡逃出來後,所有人卻都傻眼了——
麵前的景象能讓任何看見這一幕的人深刻難忘。
·
出口很隱蔽,幾乎就是在岩石上隨便雕刻的一扇門。
伊利亞站在草地上,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明亮的光線,而他也終於看清。
這裡的視野十分開闊,因此能輕易看見壯麗荒野上有許多裸露的岩石,就像極北的塞外,嗓音低沉、僵硬而陰鬱,而不遠處是矗立在不知名懸崖山脈北側、山穀斜坡上的巨大古老堡壘。
但比那更遠的是一棵高度震撼人心,巍峨聳立的黃金樹,它的美麗超乎一切的言語。
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下手,快到一秒能刷出幾頁評論的彈幕被瞬間清空,但緊接著就是更加爆炸、熱烈的討論,右上角的觀看人數也越來越多。
【好大!】
【完了!主播是真的跑異世界去了,哪個國家能有這種奇跡?】
【不是說在愛爾蘭嗎?所以這個世界和我們重合了兩種語言?不可能吧?有這麼巧?】
【這不是最重要的!剛剛國外的朋友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在自己國家的直播平台上看見了我們俄羅斯的直播!就是我們現在這個直播間!】
【我也看見新聞了,但他們那邊好像發不了彈幕!我說怎麼突然這麼多人,人數多到我都覺得像假的,原來是有其他國家的人也在看。】
就算是此前從未接觸過語言的人,也會被喚起對黃金樹的向往。儘管眾人曾疑慮這一切的真實性,心中卻還是即刻萌生了對於此地的渴望。
所有看到直播的人都在發消息問平台到底是推出了什麼節目,特效?電影?
最關鍵的是趕緊出字幕啊!光看見彆人說話自己卻聽不懂的感覺太難受了。
很多人都在罵平台為什麼不漢化就放上來了?花大錢引進國外直播,結果誰聽得懂?這不是關鍵地方掉鏈子嗎。
全世界隻有愛爾蘭人看得十分舒適,他們不僅聽得懂,還有工夫猜測那邊的愛爾蘭人是不是成功征服了世界,成了官方認證語言。
那可是靈魂,連幽靈都說他們的話!
另一頭,伊利亞的腳步也沒停,正如很多人都自然會想到,既然有堡壘那麼這裡也一定有人類的居住地。
隻要不是荒郊野外又或者是什麼生命禁區就好辦了,畢竟人是能交流的。
正如此想著,直播的影像也隨著伊利亞走到一處隻剩下古道破碎的遺跡旁。
“這兒的景色真漂亮,山脊一般隻會被作為翻山隘口使用,因為道路崎嶇難行,隻有著急趕路的人才會選擇這種方式。”
簡直就像攀爬崎嶇地形,但隻要看著這一幅在地球上看不見的絕景,伊利亞就覺得自己還有力氣進發,“我最好在今晚之前找到休息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到了晚上,會不會有凶猛的野獸。”
他撫摸著殘缺石柱上的斑駁痕跡,似乎能從中望見那綿延數個世紀的漫長戰爭。
“真是迫不及待去弄明白這裡到底是哪,還有沒有辦法回去……”
伊利亞的聲音被收入直播間中,這種拍攝十分電影化,全景拉升的視角將所有人的感官都代入最好的模擬沉浸中。
沒等他們隔著屏幕繼續交流,一道“咚咚”的馬蹄聲和盔甲的摩擦聲從不遠處傳來。
聲音似乎是從坡的另一邊傳來,在寂靜的野外顯得非常突兀。
直播間的評論瞬間井噴,留言無數,人們期待著第一次與原住民的見麵——他們會不會慷慨地給予可憐的記者寬闊的居所以及充足的食物和禦寒的衣物?
在伊利亞準備啟程前往堡壘和其後的黃金樹時,這裡的人們又會不會為其提供船隻、矮種馬和給養?
抱著滿腔的疑問,來自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很快見麵了。
但同時又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來的人不是一隊騎兵,因為照理來說,隻有一隊騎兵才會發出那樣振聵發聾的聲響。
隻有一個騎著巨大駿馬,鞍袋上掛著偉大號角的高大騎士。
他身著耀目的金色盔甲,在他閃亮的頭盔上是一扇鋼製的金羽,而他的盾牌微光閃爍,仿佛沾了無數雨滴,周邊的飾格被盤曲的樹根交錯。
伊利亞驚懼萬分不敢上前,隻敢遠遠向他打招呼,生怕被馬蹄從他身上踏過,這個騎士是他的三倍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