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曄看向欲言又止的蔡蔡,想起了星羅之嶼的可進難出。
無論綠蘿星羅,一人探路,坐困也無妨。
他忽地解頤,在蔡蔡愣愣的目光中,轉移了話題:“我已傳訊掌門,沝鎮內滓氣也該處理了。還有程家姐妹的安置處。”
蔡蔡接不上話,一道氣音卻陡然插了進來。
“綠蘿村,隻進不出?”沅淮扶額,脫離了該死的懲罰,她怏怏道:“程胤禹消息閉塞無用,不用聽了。”
沅淮平白踩了一腳程胤禹,拂開明禾的手:“我進去了,也出來了。”
“!”
蔡蔡“蹭”地站了起來,又蹲了回去。
“腳麻!腳麻!”
伴著他哼哼唧唧的背景音,長曄問了個問題:“你何時進的?未曾聽你說過。”
“不記得了。”沅淮理由都懶得編,看眼長曄,補了句:“我認字兒,看見了。”
“……”
長曄無話可說了,她的回答也沒什麼問題。
*
劍宗來得很快,為首的紅衣弟子一見麵便往蔡蔡懷中塞了個大袋。
他自帶笑顏,語調也揚著:“長曄師兄,這些都是麒晟仙君為您置備的。”
“這,什麼熟悉又古怪的氣味?”蔡蔡從收縮袋口抬頭,疑惑的聲音蓋過了長曄的“多謝”。
長曄往笑臉弟子身上看,坦坦蕩蕩的。
衣襟上是獨屬於煉燼峰的紋樣。
與師尊並無糾葛。
後頭又位弟子往一邊看,冒頭問長曄:“長曄師兄,那兩位便是需要帶去齊楚的幸存者了嗎?”
長曄應了聲,看向在藤椅上搖搖晃晃的程朝怡。
那弟子長長地歎了口氣:“滓氣寄生在稍有權勢的人上,便會給一方百姓帶去磨難。”
笑臉弟子看著還在靈泉法器中浮浮沉沉的程朝安,眼底是悲,接了話:“生祭陣後若是有修士的影子……”
修仙界與人世間隔了條鴻溝。
尋常百姓的神話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高不可攀的神。
於修仙界內那些境界高的大能來說卻是輕而易舉。屍山火海,血流千裡也是易如反掌。
“你們什麼時候去綠蘿村?”沅淮也沒看他們,隻是煞了個風景。
“哦,對!”笑臉弟子輕呼。
“現在劍宗弟子皆前往人間大陸各處,為掃滓氣。”他頓了幾秒,“師兄先行吧,我們會處理好的。”
長曄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俄爾,直到他唇角僵硬一揚。
才答允。
沅淮得了答案,起身徑直往破爛小渡口的方向走。
有了她的先行一步,長曄三人也跟了上去。
笑臉弟子眨巴眨巴眼,目送他們的背影。
他慶幸:“差點就說出來,還好。”
“師兄,為何不提醒那儲蓄袋中的靈器被……”
“噓。”笑臉弟子一把捂住膽大師弟的嘴。
一臉的“你不要命啦”,看看不遠處還能瞧見的背影,捂得更緊了。
他輕聲細語:“行淞仙君都說了,他隻是關愛一下晚輩。沒事的。”
“可是,讓他下不來……可是麒晟仙君。”
膽大弟子還是疑問:“麒晟仙君回去後便關了淩雲峰,長曄師兄與蔡蔡是唯二被漏下的。”
“真的,不會有事嗎?”
笑臉弟子一邊覷離開的背影,一邊挪手。
“師弟,你也不想砸鍋賣鐵買藥吧。”
“長曄師兄他們怎麼會有事呢。”膽大弟子立馬直起身子,真誠認錯,“是我狹隘了。”
笑臉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臉上是滿滿的“孺子可教也”。
“走,篩查去。”
*
渡口無船,禦劍飛行過於晃眼。
蔡蔡興致勃勃地搬出了他的綠龜車。
許久未見,長了些五彩繽紛的小蘑菇。
本可以潛行的龜,被湖麵穩穩地拖住了身體。
像是被捏住脖頸的鴨。
沉靜氛圍中,蔡蔡不可思議地喊聲響了起來:“這湖,也排外?”
無人應話,隻有沅淮的一聲嘲笑。
像是再說“融不進的圈子彆硬擠,丟人現眼”。
“這般或許跟陸麵差不了多少。”
明禾相看蹲角落啃大餅懷疑人生的蔡蔡,開口了。
長曄用了翻番的靈力,龜掌卷成了輪,在湖麵上劈開兩道水簾。
沅淮接著突如其來後仰的力,躺上了軟墊。
無聊,得給自己找點事兒。
她伸出兩根手指,捏著斜側上方垂落的袖,一扯。
沅淮及時收了手,明禾卻被她扯進了軟墊。
月白寬大的袖垂垂下落,蓋住了沅淮的眼眸。
明禾勻淨修長的手骨節分明,此刻隨意地彎下,停在沅淮白皙的側郟上。
袖袍褶皺起伏不平,倒是給沅淮留了個小空間。
龜車有窗,陽光輕巧地穿進,空間明亮,沅淮眼前卻黑蒙蒙。
布料滑膩,升起時卻與她的發絲纏綿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