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家!”小童神色有一瞬間的猙獰,她往女子身後藏了藏,堅持道:“這是我和姐姐們住的,你們快……”
她又不說話了,隻抬頭看向旁邊藍色裙子的女子。
臉色倔強。
那女子握住她的手,聲音細軟柔和:“院子落閒已久,瞧著是不太整潔。不過,東南邊的牆角有刻著小畫,畫得是我們幾人。可以此為證。”
蔡蔡點點頭:“是有石刻畫,昨日進來時,我瞧見了。”
他對這兒好奇,逛了逛,正巧看見了。
在雜草中,很顯眼。
但是位置也很偏。
女子莞爾而笑:“幾位仙人若不嫌棄,還有兩間小房可住。”
“我的姐妹還在外頭,稍後會回來。可容,我先去整理房間。”
她們還站在院門口。
短短一日多的時間,怪異之處頻發,長曄想拒絕離開。
他:“多謝。但我們隻是暫留,馬上……”
沅淮打斷他,看向明禾:“她收拾就行。”
她又對長曄兩人道:“出去吧。”
蔡蔡還想說什麼,被長曄製止。
他對藍衣女子拱手,語氣中帶著歉意:“打擾了,我與蔡蔡身為男子,理應離去。隻不過,還麻煩姑娘留我兩位同伴暫住幾日。”
“無妨。”她牽著小童的手,避開了院門。
待長曄與蔡蔡出了院門後,那女子才鬆了一口氣。
她收回看向院外的目光,回頭時,沅淮與明禾也不在方才的位置了。
她感受到手被拉了一下,低頭看去,柔聲安慰:“葫葫,彆怕。”
葫葫搖搖頭,小聲問:“吟姐姐,我們真要和她們一起住嗎?”
吟娘蹲下身,雙手握住葫葫,她笑著:“葫葫不怕,也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她鬆開一隻手,撫摸著葫葫:“想出去玩麼?等會兒我與其他姐姐打掃就可以了。”
葫葫拒絕的速度很快,她也很乖。
“我想跟姐姐們一起打掃。”
吟娘雙手捧住她的臉蛋:“葫葫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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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蔡蔡而言封死的窗戶,在沅淮手中卻乖乖被打開。
屋外的陽光透進來,沅淮靠在欄邊,低頭往下看彎腰處理雜草的兩人。
窗打開了,噪音也打開了。
底下的動靜愈加大聲。
齊耳短發的小豆丁在草叢中穿來穿去。
現在瞧著活潑多了。
滿院的“姐姐”,“姐姐”……
“啪”得一聲。
引起了葫葫的注意,她抱著草,抬臉往上瞄。
沒有什麼異常。
可她卻慌亂地跑到了吟娘的身邊。
隔絕了底下的聲音,沅淮回身對上了明禾。
樓內的構造完美地隔絕了外麵的光線。
比起吟娘的收拾打掃,顯然小樓裡隻需要一道訣。
“姐姐?”
這兩個字像含在沅淮齒間磨了磨,含混呢喃。
在這個窄小的房間裡,這一聲甚為清楚。
明禾蹙眉看她,麵上適時帶上些疑惑與驚訝。
很快這些神色又褪去。
明禾不知這是試探還是發現了她昨晚去過無聲林。
她縱容沅淮吸納滓氣,也希望沅淮能成為“沅淮”。
比起未知的滓魔祟神,她更希望能與沅淮一起終止。
連同滓氣源的消亡。
沅淮雖麵對著明禾,卻沒有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
她隻是想起了些舊事。
比起之前回憶的缺斤短兩,這一次倒是明晰很多。
滓魔混亂,隨心所欲。
地下花樓比比皆是,奢靡放縱。
角簷下金鈴聲悅耳,漫天飛舞的紅綢,懸在圓柱上。
清脆的叮鈴聲在風中作響,赤紅絲綢搖曳如裙擺般散開,朦朧地掩蓋著無儘的歡愉。
花樓內,舞姬身段柔軟,舞姿大膽豔麗。
門被敲開,有個年幼嘴甜的舞姬,進了她們的房間。
她與……明禾的房間。
舞姬的發髻淩亂,額上墜著緋紅的珠子,她半倚在矮桌上,朝著沅淮喊“姐姐”。
她們這類滓魔,與人歡好便能提升境界。
至於同誰,都可。
她眉眼彎彎,聲音嬌軟。
沅淮發現那個舞姬每喊一聲,明禾周身的靈氣便濃鬱一分。
慢慢的,簪在她發間的玉墜落在了軟墊上。
不被掩蓋的靈氣讓舞姬白了臉,她慌得退下,向沅淮叩罪。
得到首肯後,她才倉皇逃離房間。
門被關上,沅淮覺得有意思極了。
她起了戲弄的心,學著舞姬的模樣,卻故意歪在了明禾身上。
沅淮撚起玉墜,放在手中把玩。
她抬眸,與明禾貼得很近,喊著“姐姐”。
看著明禾沉默不語,睫毛微顫,而周身的靈力卻沒有什麼攻擊力的樣子。
她隻是緩緩將玉墜重新簪進了明禾的青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