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這是把我忘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像是小提琴般低醇的音質,磁性悅耳。
蘇禾不明所以的嗯了一聲,似在疑惑。
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到他繼續說道。
“那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呢?小白眼狼。”
最後那個音節,清冽的聲音微微上揚,溫柔又帶著笑意,融化了原本冰冷的電磁波。
“沒有,我隻是怕你在忙。”蘇禾解釋道。
“我上回兒出差,你也沒給我打!”對麵語氣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頗有種前債後賬一起清算的意味。
蘇禾搖頭失笑,眉眼彎彎。
多大的人了還愛翻舊賬。
“到時候天天找你,可不能嫌棄我。”她目光閃動道。
“什麼時候回來?”
“過完十四回。”
過了一秒。
“不過提前回也行的,隻要說一聲就好了。”她立馬改口道。
“不急,先陪會兒爸媽吧,小戀家鬼。”那頭不知道在乾什麼,聲音忽遠忽近,讓人有些聽不真切。
……
掛完電話後,蘇禾縮了縮脖子,噴出的氣息凝結在圍巾上,已經有些濕漉漉的。
她轉頭看了眼身旁的侄女,隻見對方一臉八卦地瞅著她。
“小姑,難怪你不要我爸介紹的對象,原來是已經有男朋友啦。”她得意地嘟著嘴,若有深意地說道。
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那男的,長得帥嗎?家裡有錢沒?”一連串的問句,連環炮似的砸了過來。
看著麵前不好應付的小鬼頭,蘇禾無奈一笑。
用手在嘴邊做了個閉嘴的姿勢,笑嘻嘻地賄賂道:“回去彆亂說,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聞言,小丫頭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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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子裡沒幾個人。
宋知閒鬆鬆垮垮地靠在椅背上,手腕輕晃著酒杯,杯中的威士忌,在燈光下閃著流光。
今年,宋父因為公乾派遣出了國,宋母也有演出,家裡沒人,回不回都一個樣兒。
晚上的時候,去了趟老宅。
老太太看著精神頭兒好了許多。
陪著兩位老人吃了一頓飯,就悻悻地出來了。
飯桌上繞不開情感話題,直叫人頭疼。
“怎麼?老爺子急著抱孫子了?”周文山戲謔道。
聞言,對麵的男人輕哂了一下,嘲弄道:“徐家要同沈家定親了,怕局勢不穩。”
接下來,他便不再說了。
兩人心知肚明。
燕京的局勢,錯綜複雜,各方勢力相互製衡牽製,若一方倒戈,也怕是一場動蕩。
相的不是人,而是身後的各種背景勢力。
“還挺得住?”
問題如同石沉大海,昏暗的光線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半晌後,隻聽得他喃喃自語了一句:“那又能怎麼辦呢?”
似無奈,似自嘲。
在那個圈層的世界裡,又哪裡來的婚姻自由呢?
況且現在還隻是老爺子的旁敲側擊。
等他老子回來,怕就是不容拒絕了。
越想越覺得可笑,他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站在頂端的那群人,真還不如底下的活得瀟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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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宋知閒如願得接到了小姑娘的電話。
電話那頭充斥著煙花炮竹的響聲。
在爆竹聲中,隻聽到那帶著興奮和喜悅的語調,尾音上揚地對他說了句新年快樂。
隔著屏幕,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她高興愉快的情緒。
爆竹聲還在稀稀落落地響著,他也不覺得聒噪。
他聽了許久許久。
直至小姑娘從外麵回到了房間,隨著門被關上,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他才突然低低地笑起來,看著窗外寂靜漆黑的夜空,柔聲對那頭道。
“新年快樂,我的小姑娘。”
萬家燈火的晚上,無疑是孤單寂寞的,但是時間久了,也便習慣了。
但是每當在最孤獨的時候,總有那麼一個人悄悄撥動著他的心弦,溫暖著那顆早已冰冷的心。
不知不覺,已經相識三年了。
愛意是一個瞬間又一個瞬間拚湊起來的,把支零破碎的拚圖一塊一塊地按回原處。
同一片天空,同一時間點下,分隔兩地的人,經曆著同樣的事情,也做著同樣的選擇。
既清醒又沉溺,貪戀著夢醒時分前那一抹溫柔。
明知不可為之而為之,終究成了雙方最大的誠意。
哪怕最後的結局不如人意,也好歹有過那樣一段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