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日頭方頂破雲霞露出腦袋,窈青便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喂!有沒有看見過什麼詭異的人,比如一身黑、身上有傷?”男人頤指氣使的問她。
“沒有......”窈青白了臉,諾諾作聲。
旁邊有人打量著她,先是默不作聲,後來發現她是個瞎子,才唏噓一下:“看不出來是個瞎子嘛!她上哪知道...算了算了,問她也沒用。”
二人喘著粗氣離開,窈青這才闔上門,又上了防木堵住。
依他們意思,好像不甚安全,還是鎖好門再說。
連重閃避在牆後,將這一切都儘收在了眼裡。
這女孩瞧著年紀比他小上幾歲,穿得乾淨整潔,討人喜歡。唯獨就是她是個瞎子,走起路來也是小心翼翼的。
看,她現在拄著拐,再沒有幾步就是一塊人手那樣大的石頭橫擺在地上,若是一不注意,一定會絆倒在那裡。
連重突然心發善念,想去替她擺平那塊石頭,可是衝動隻是一瞬間,下一秒就又被他的理智壓下。
不……他不能過去,一旦過去那個女孩定然可以察覺到他的腳步聲,這樣豈不是就暴露了他自己。
思緒衝突的一瞬間,窈青已經走了幾步,她來到那石塊前,精準的將拐杖點在石頭上,像是早已知曉自己院落裡有這樣的一塊石頭在。
她輕鬆跨過那石頭,麵上泛起絲絲笑意,春日清冽的酒也不過如此。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的徹底,連重才露出半個身子,有些驚訝,又有些慶幸。
他側目注視著肩上的傷口,一時思緒紛繁。
窈青回了房間補覺,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卻不知現在是何時辰。
她試了試桌上水壺裡的水,抿上一口,不甚涼,還溫溫的,看來天該是大亮了。
這場覺十分消耗體力,大夢一場,醒來時反而餓的肚子咕咕叫。
可是已經沒有乾糧了,窈青隻得收回手,摸索到枕頭底下掏出幾文錢,拿起那支拐杖出去買些吃食。
福華長街上的人雖然不如清早趕集的多,可依舊有不少人熙熙攘攘的略成一片。
這處人多生意卻不多,如今這條街上還賣著飯的也隻一名商販。
窈青聽著小販的吆喝聲,小心湊上去:“這餅怎麼賣?”她拿著嗓子去問。
小販迅速瞧她一眼,繼而低頭:“三文錢一張。”
這餅香酥的很,饒是從早上到現在,但凡用手一掰,就碎的成渣。
窈青走了許久的路,從一開始的饑腸轆轆到方才的無感,再到現在聞到餅的香味,她淺淺吞咽兩口,期切道,“要一個。”
小販給她拿了個青菜餡的,交付了銀錢,二人才背道而行,一個推車向前,一個轉身回去。
窈青捏著這餅,熟悉感湧上心頭,她隱約記得,七歲那年,爹也是給她買了個這樣香脆的肉餅。
隻可惜,如今爹爹走了,子舒也不在她身邊,空闊的天地之間竟然就隻有她一個人在。
窈青啃著餅,心中隻覺感觸萬分。任由這街上車水馬龍、人車成行,可再熱鬨再繁華又有何用?終究敵不過孤身一人的縹緲浮沉。
不知不覺,淚水模糊了臉頰,她迎著風邊走邊哭,嘴裡的酥餅也一下子不香了。那手一個勁的抹淚,卻總也擦不乾淨。
窈青衝著家的方向走,哭上一路,直至快要到家門前才依稀止住了淚。
她不知道的是,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徑直衝她而來——
“啊!”
窈青也被嚇到,匆忙擦擦眼淚,詢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事?”
那人倒在地上,扯著她連叫救命。
窈青不明所以,怯生再問,“怎麼回事?”
那人倒在地上喘著大氣與她解釋,“我家裡的姐夫與我產生誤會,可不想他竟然拿刀來砍我,求你救救我!”
他“傷”了肩膀,“逃”了一夜,此刻已經“累”的倒在地上起不來。
窈青也被這場景嚇到,忙點頭應下。隻聽那人繼續叮囑:
“姑娘一定不要告訴彆人我在這裡,若是家中的姐夫知道,一定會追來傷我,或許還會害了姑娘。”
他言辭懇切,手也牢牢抓著她不放。女孩的手腕纖細,像他這樣習武之人用力一掐就會斷掉,一時倒是惹人愛惜。
連重看她臉上嫩盈盈的,眼睛也有點腫,但不妨礙它的圓潤好看。
窈青將他扶進屋中,隻聽那人微弱的喘息,她順手倒了杯水給他。
“姑娘,我打家中出來前身上還有些錢,不知現在你可否去醫館給我買幾副傷藥來?”連重眯著眼睛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