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不相信,有個人為你而來?”殷季遷側身,以手枕頭,興致盎然。
窈青喃喃問,“真有人會為我而來?”她不太敢相信,恐怕殷大人的意思是曾有個女子為他而來?
是了,殷大人受過情傷,原來是與這個有關。“或許有罷。不過我想,也是有人為大人你而來的。”
她的話似乎戳中了他愉悅之處,殷季遷手撫上她眼眶,柔柔蓋住:“睡罷。”
可窈青有話要說,她還未來得及問他呢。
“大人,妾身有事要問。”她拿開遮住她眼睛的手,“那日...我出現在參政府,可究竟是什麼原因,他要這樣?”
子舒他不可能真的為了碎銀幾兩就這樣對她的,她絕不相信,定然其中有隱。
殷季遷知道她指的是那晚,她被衛子舒灌醉送來,不由低笑出聲,回眸朝那唯一的光亮處眯眼乜看。
窈青得不到他回複不由著急,她實在太想知道為什麼了。薄弱的身體撐坐起來,底下的冰絲軟軟涼涼,幽幽傳遞給她。
“大人怎麼不回答?”她開始著急,“他呢?現在在哪?處境如何?”
殷季遷瞧她這般擔心的模樣不由有些惱火,諷問,“你這樣擔心一個背後刺過你的人?他好與不好,現在也同你沒有關係。”
可窈青不服,壯著膽子與他爭辯,“如何沒有關係?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他的為人我深知。”
“嗬,那日我已經告訴過你,衛子舒早被萬月樓厭棄,既是棄子,便是走投無路。”他也坐起身來,話語冷冷。
燭火搖曳,光影淋漓儘顯風火之搏,人影被殘照錯雜,兩個身影愣是映出三個人來,打在壁上,宛如真人。
窈青貝齒咬住下唇,不知該說什麼。
看著她妍姣的側顏、如水的眼眸,水中多加了幾絲光亮,他心中如龍虎騰越,下一刻直直將她壓倒,女子黑色的長發頓時鋪滿身下
——
“彆想他了,他不會回來……”曖昧不清的光影、稍近的距離、噴薄而出的呼吸,全都在叫囂著。
“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麼...”窈青緊張的吞咽,她能感受到對方施加的壓力,手腕也被攥住,扣在軟葛涼涼的一麵上。
她試圖猜測他會怎樣,卻絕未料到,殷季遷又一次用手遮擋住她盈潤的眼睛,語氣無奈又夾帶寵溺,“彆想太多,睡罷。”
他有所退讓,窈青也不好再進一步,隻能闔上眼睛,輕微點頭回應。
夜深人靜,空鳥回林之時,月亮也藏進了雲間,一切靜悠悠的。
直到旭日初升,嶄新的一日又再來臨。
紅牆木宮堂外,彼時官員方下朝,玉階巍峨,紅赭色官服的大臣們迎著旭日暖陽,
浩浩蕩蕩的一一抬步下階,還彼此應和著方才在小皇帝麵前上奏的事。
走在前麵的官員們未曾注意,少了兩人。
若是自玉階上回望,可以發現在闌乾紅柱後多出了兩人衣角——
一個衣料厚重,狠狠垂下,蕩在腳邊,一個麵料頗為輕盈,被西南風吹拂,衣袂蹁躚。
“秦太尉素來與慕丞相互不信服,朝中諸臣皆知季遷身至丞相之副,效忠於慕相,您又怎敢單獨邀我一敘呢?”他索性開門見山。
秦明觀對他還算是欣賞,哈哈大笑:“慕深庸腐,始終堅持守舊一說,可季遷要知道,更新換代、革舊圖新,乃是順應天命自然,不可違背啊!”
他的意圖實在明顯,可殷季遷不可能為了他這一番話就放棄自己的參政之位,於是嘴角噙笑,“秦太尉所言非虛,隻是——這革新守舊之爭季遷實在不願涉入,但居其位謀其政罷了。”
秦慕二人的矛盾隔閡是自上一輩就有的。
那時慕相侍候於前丞相身邊,以其為師,終日受前丞相守舊觀念熏陶,又得其青眼相看,至其身死退位,才擔當重任。
而秦太尉亦是如此。
對於殷季遷的回絕,秦明觀也不放在心上,笑著搖搖頭。
“秦太尉好意季遷心領,對於您的賞識,恐怕要辜負了。”他揖手歉言,唇角掛笑,“告辭。”
隻見男子紅衣朝服翻湧,迎著風下了憑欄,那嘴角的笑也在轉身一刻消失殆儘。
瞧著這意氣風發的模樣,秦明觀也收斂起笑容,暗歎道,“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他隻是先禮後兵,有拉攏殷季遷之意,可若是不成功,也隻能得不到就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