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齡之死想必其中仍有蹊蹺,我們還需仔細調查才是。”對於他的質問,慕連重聽而不聞。
氣的慕深轉身拂袖,“給我嚴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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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元三年農曆七月十五,幼帝采納新派政策,徭役賦稅推行以戶為單位的稅務以及雜役,以此興盛國土,充分利用人力。
本以為新策貼近民生,可戶稅要求每家每戶必須上繳稅費,又得出男丁進行雜役,兩者結合反倒成了壓垮駱駝的稻草。
有些人家本就人丁稀少,再遇上疾病外患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哪有錢力使出?
正是因此,推行新策不到一月就暴露了弊端,聽說各地紛紛有民眾舉事,尤其是稍微偏僻一點的,更是怨聲載道。
“秦太尉諸人推行的戶稅新製成效甚微,且惹得民心不定,臣煩請聖上收回新製,仍沿用舊製。”一官員上奏彈劾,舉著玉笏壯言。
新製的成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光激起了民憤,反倒阻礙了今日的經濟發展,是該撤下。
“秦愛卿,吏部侍郎說得有理。”小皇帝仍然年幼,雖沒有超群的遠見卓識,可對於新政也有自己的一番看法。
“傳朕指令,沿用舊製,而其新製煩擾民心,特撥銀百兩以示撫恤。”小皇帝臉上的嬰兒肥尚未完全褪去,顯得有些青澀。
而秦太尉深知自己理虧,新製成效甚微是事實,隻能拉著老臉乖乖聽人彈劾。
可那雙蒼老頹然的眼睛依然發亮,閃過一抹狠意,彆以為他不知道是殷季遷這小子從中作祟。
早朝一下,朝臣四處離開,通紅的鋪毯延伸至殿外。
晨光照射進來,整個大殿都金碧熒煌,璀璨奪目。
後頭兩人走近低語:“殷參政覺得這新製如何呀?”秦明觀莫名其妙的問。
可殷季遷眼含笑意,拿那長而挺直的玉笏回手指了指,深意非常:“方才小皇帝不是已經給了答案?”
“可老夫卻覺得是拜你所賜。”秦明觀毫不客氣,語氣中帶著冷刺。
他這話說的有趣,新製成效如何與他有什麼關聯?“太尉說笑了,這與季遷可並無關係。”
殷季遷眼中的笑驟然散去,以玉笏間隔二人,低聲道,“起因可是與您有關。”
男子頎長的身影說完就走,毫不顧忌那人的麵子。秦明觀明白他話中深意,兩手直直垂下,氣的發抖。
說起這“起因”,殷季遷早就知道秋齡之死與他有關,且不是自殺。
秦明觀本就是衝著他來,因為早前拒絕他的拉攏,下了他的麵子,以其小肚雞腸,又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呢?
所以新製施行之後,他暗中派遣多人去往各地引發騷亂,這才有了今日吏部侍郎當眾彈劾他一事。
“季遷手法高妙,他秦明觀馬失前蹄,推行新製不濟反倒蝕把米,小皇帝日後定當器重舊派疏遠新派。”慕相大快,抬手拍他肩膀。
“丞相謬讚。季遷不過是抓出新製漏洞,見機行事罷了。”他如此謙虛,不免惹的慕深哈哈大笑。
“對了,幾日後的秋獵你可要好好發揮,讓他們都見識見識我舊派中的英傑。”
殷季遷正有此意,“府上已經籌備秋獵的用度了,屆時一定不給丞相和舊派丟臉。”
看見他一心為政,慕深欣慰至極,也不枉他對他的一番栽培。
參政府草木眾多,唯有秋菊和梧桐依舊盛放。
“小夫人過幾日穿這件去秋獵可好?”脆桃與玉扇正在替她挑選衣裳。
她們手中的正是一件嫩芽黃主色,下擺淺紫色漸變的芙蓉花裙,腰間的絡子是細嫩的粉色,懸掛在上邊活潑不失可愛。
“這件挑的好。小夫人就該穿的仙嫩嫩的,才不浪費這容貌這身段。”玉扇左右翻看了一下這件衣裙,直呼好看。
窈青乖乖坐在一旁聽她們討論,又聊到獵場上的動物,“屆時讓大人打些鷹啊鹿啊來,全部獻給小夫人,彆家的夫人可一定羨慕死了。”
“獵場上可有兔子?”窈青關注的可不是什麼獵物,而是耳朵長長、毛茸茸,尾巴短短的小兔子。
“這獵場上的獵物這麼多,光是熊瞎子、黑豹子不說,兔子可不到處都是?”玉扇想想,回答她。
“那我想去。”窈青想見的是獵場上的小兔子,現在就有些意動難平。
所幸秋獵來的快,廿四這日,正是寒露之時,天高氣爽,雲淡鳥飛。
圍場寬有幾畝,草叢就有人膝蓋那樣高,樹木也是參天聳直。
“年年圍獵,皇家都要投入若乾牲畜進來,可是這些東西靈巧的很,一有動靜就跑得迅速,尋不到影兒。”有官員牽馬侍候在獵場中央,竊竊細語著。
那人剛要回他,恰好小皇帝身披石青色行褂而來,隨後的還有多名侍衛太監,也是個個精神抖擻,氣勢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