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來看,這事兒估計兩人都有錯處,隻是互相犟,誰都不肯服軟罷了。
而前幾日,她侍候完小夫人回了自己的房間,就聽見兩個丫頭深夜裡覺也不睡,在那裡嚼舌。
雖然嚼舌不對,不服合下人的本分,可玉扇聽了一丟丟也忍不住好奇,趴在邊上多聽了一會兒。
當時,微弱的燈火恍惚——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孩子的事?”秋菊撥弄自己齊整的頭發簾,好奇問她。
可春桃覺著不會,“你想什麼呢!我聽說,他們連房都還未圓呢。”哪有聽說小夫人見紅,所以啊,他們根本就還沒辦那個事兒!
“不會罷,成婚這麼久了,怎麼連那個都沒……”秋菊雖然不小,這些事也都是明白的,不由多想,“那你說,他們成婚這麼久了都還沒懷上,會不會是因為小夫人不能受孕?”
秋菊尋了麵銅鏡過來,邊照邊聊,根本不影響。
這可能倒是有,前不久兩人還你儂我儂,怎麼乍一下子就冷落了下來?可春桃也有自己想法,“對了,聽聞小夫人是被人從下麵送上來的,她不會已經不是雛了罷?所以大人知道了這個秘密,才會突然冷淡!”
她這猜想猶如巨石驚水,掀起波瀾一片。
“有理!”秋菊放下手中的銅鏡,一定是這樣,男人都接受不了妻子第一個男子不是自己,更何況是一個妾室呢?
她們的想法太過荒謬,玉扇聽了隻覺有氣,剛想衝進去罵她們一番,又想起正是深夜,鬨起來不好,才極力平複,走到老遠開外,遠遠地喊著:“怎麼還不熄燈,巡夜嬤嬤要來了!”
這裡每晚都有巡夜的嬤嬤過來,查看房裡的侍女丫鬟有沒有熄燈,再大概算算人數,彆少了哪個。
果不其然,這話有用,一出聲完,那頭恍惚的昏暗滅成黑色,靜悄悄的,隻剩下樹杈間的風聲。
玉扇當即冷哼,“明兒少不得讓你們多乾些活兒,晚上才不至於這般活躍!”
雖說兩個丫鬟的猜想過於離奇,可倒也不是不可能,誰知道小夫人同大人之間是因為什麼吵呢?這兩個可能也有可能!
不管小夫人是不是能夠受孕,也不管是不是頭一次,大人對她的好她們做下人的總歸是看在眼裡的。
所以,要想讓他們和好如初,還是得小夫人多多努力,正所謂“女追男隔層紗”嘛!
她這想法剛一冒頭,玉扇目光就彙集在軟榻上睡著的窈青身上,小夫人樣貌端正惹人憐愛,身段又極好,若是她主動些,大人一定吃她這套。
春光懶洋洋地灑在人身上,因為有了橙黃色的窗片過濾,玉扇也極其困乏。
外頭新綠初長、春水池深,狹小的葉影成團成簇,恍然如花般一點點盛開。
等到日頭消下去,人的那抹困乏也消退殆儘。
窈青嚶嚀一聲,伸了個懶腰,她這一覺睡得還算不錯,舒適極了。“玉扇,現在幾時了?”
屋子裡的芳香充斥在呼吸間,甜絲絲的,也足夠安靜。
此時約莫申時一刻,玉扇也在她話聲中醒來,揉揉眼:“小夫人你醒了?現在是申時了。”
陽光下去,也冷了許多。
兩人睡得都有些久,匆匆打扮一番,對著寬麵銅鏡,玉扇借機提議:“對了,那次不是說要幫脆桃姐姐說說情兒,讓她回繪雪閣伺候嘛!”
上次她答應,等殷季遷回來,要幫脆桃說說話,請他將人調回來侍候,隻是從那天到現在,她和殷季遷已經沒怎麼說過話了。
現在要她過去,請他將人調回來,倒有些難,也抹不開臉。
可玉扇知道,她眼下雖然不願去,最終一定會去同大人說說的,畢竟已經答應了脆桃姐姐,而脆桃也是真心想回來。
“我……”窈青遲疑一下,不知該說什麼,那手揪在一處,摩挲著膝蓋上的衣料。
鏡子裡精致的容顏氣色紅潤,瓷白櫻口,五官也是小巧玲瓏,唯獨多了幾絲猶豫躊躇。
玉扇反倒著急,“哎呦,我的小夫人,你就去罷,脆桃姐姐可還等著回來伺候呢!”
說著,她決定再加些猛藥:“你都不知道,脆桃在那裡得乾多少活兒,手都磨破了。”
她撂出手比劃,可惜窈青看不見。
從前脆桃也是在後院、庫房等地做過活兒的,什麼苦都吃過,才有了參政夫人身邊伺候的職位,才穩重能乾,得到主人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