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巧了認識了參政夫人,哪有這樣的好機會能挽救這事呢?
可王安平想得與她不同,一鼓作氣從地上爬起,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想法實在是愚蠢!”
“我怎麼了!?”她一下子繃不住,臉也變形起來。
“殷參政接手這事,暗裡不知多少人看著呢!你以為他夫人去求情,他會不知道是你請人家幫忙的?若是被人拿出來說事,捅到小皇帝麵前,殷季遷出事便罷,沒有出事他能放過我們?”王安平吼道。
不過靜下心來想想確實如此,殷季遷用了三年坐到這位上,手段可不一般狠辣,她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哪裡清楚其中的道道。
有了這話,王少屏醒悟,要起身再去參政府,“我去讓她彆說了!”
還沒走出兩步開外,王安平稍稍冷靜,大聲製止她:“回來!”
“你說你與參政夫人交情匪淺?”眼下看來,確實隻有她能幫他們了。
吳種肯定不會放過他,這尚書之位他覬覦許久,可他的侍郎一職又何嘗不是呢?若是將他從侍郎的位置上剔除,換成他自己的人,想必其中的巨大獲利隻多不少。
而秦太尉得了他的假報,必然想辦法摘乾淨自己,煩他還來不及,絕對不會救他,那麼看來,隻有將希望寄托在殷參政身上了。
可要想殷季遷幫他,也不太可能,自他從政以來,兩人毫無牽扯,他憑什麼救他呢?
所以,隻能從少屏交好的參政夫人那裡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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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思署內。
外頭竹影斑駁在白紙般的窗子上,搖動出颯颯清涼。
忽略風聲不計,那撥暗侍動作很快,一分為二,又各自呈上結果,已經報給了庸蟬。
墨香四溢,是殷季遷以手支額,緩緩研磨著文墨條,有些倦怠在身。
他似是漫不經心,實際儘心聽著庸蟬稟報:“大人一早說的兩件事,現在都有了眉目,不知您要聽哪件?”
研動著的墨錠乍然停住,隨後一摔,倒在硯台的鏡麵汁液中,連案上也漬上去幾點。
“先說她。”
那藥粉的事實在在他心頭揮之不去,讓他上心,至於那以權謀私之事還不著急,可以放放再說。
既然如此,庸蟬也不打迷糊眼兒:“大人要查小夫人與生人交往,除了那日在長公主生辰宴上,結識的三個世家貴女是從不相識,就再無旁人了。”
襄陽侯府的庶出方裳玉、禮部侍郎之女王少屏,還有葉司空之女葉絲雨,三人常聚在一起,實在沒什麼可查的。
再不然就是同長公主喝了酒,說了話,可這些都是些光明正大的事,不知大人在疑慮些什麼。
“彆的呢?就這樣?”殷季遷確實心有疑慮,眼神直直刺向他。
庸蟬身子不由挺直,謹小慎微回道:“是。不過,這些是您說得生人,熟人嘛,倒是……”
“倒是什麼?”他話裡遲疑,分明有鬼!殷季遷眼眸愈發淩厲,注視著底下。
庸蟬繼續,壯著膽子說道:“倒是慕大人、三番兩次地與小夫人見麵。”
“慕連重?”他喊出這個名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庸蟬毫不遲疑,重複道:“是,就是慕連重慕大人。”
忽然這署中就寂靜了下來,隻能聽見人的呼吸聲,還有彌漫開來的墨香。
三番兩次?!
嗬,好一個三番兩次!這樣說是不止背著他見過一次麵。
殷季遷不由想到那次秋獵事宜,瑟瑟的秋風打著旋兒過來,他請慕連重將窈青送回營帳,自己獨自前往圍台,難道就是那次,二人有了私情?
頓時,他臉色難看至極,一個回神,注意到庸蟬還在旁邊,不由冷喝:“下去!”
直到門扇被闔上,他才逐漸冷靜,要說窈青心悅與他,不太可能,她與從前相比幾乎未有不同,可要說是慕連重心悅窈青,這倒是有可能。
窈青雖然看上去柔弱,可內裡始終堅韌,吸引了他也不是不能。
那麼二人接觸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那包藥粉實在蹊蹺,饒是他都不甚聽說,更何況窈青同那些閨閣女子。
而慕連重,一個衛尉寺卿,雖然執掌兵戎器械,可衛尉寺地處宣陽、阮琉、肇州三界,延轉至北狄,弄來這種惑人心智的藥粉也不無可能。
看來他得好好盤審一遍了,免得安插在慕連重身邊的密使玩忽職守,不把他參知政事放在眼裡。
又召來了庸蟬吩咐,輕飄飄地,“去,今晚我就要見到慕連重身邊的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