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今日來看婉平,快請屋裡坐。”她轉身將人帶進去,外麵一眾嬤嬤奶娘都侯在外頭,不去打擾她們說話。
隻當全剩下兩人時,王氏才開口問她,擔憂起她的終生大事來:“婉平啊,你說你年紀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從前外麵都在傳你和慕氏的婚約,隻是這樣一拖再拖,耽誤的,還是你啊!”
王氏是真心為她著想,她姐姐不在了,就剩下這麼一個女兒,孤苦無依的,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人耽誤,若是她不來做主,她一個女兒家,又有誰給她做主呢。
“這慕氏、姨母也知道你的心思,隻是都這麼久了,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遲遲未表態,那就是不願意,咱們又何苦非得他們一家呢?
王氏想起這同慕氏的婚約就來氣,忍不住白她一眼,頗有些怨其不爭的意味。
若是今日之前姨母同她這樣講,她或許真的要放棄,可今日不同,慕連重就在半刻前說要對她負責,這就足以證明,她的等待不是白費的。
“姨母!你就再讓我等等罷!”婉平用力回握她的手,這次,她很有把握。
可王氏不知內裡行情,使勁歎了氣,拍拍她道:“你啊!就是死心眼兒。若真是這樣,那姨母不攔你,到時你可彆找姨母哭鼻子!”
她總覺著婉平還在癡人說夢,一直等,難不成要等到海枯石爛?
王氏想法眾多,不曾注意婉平郡主今日隻是笑笑不吭聲,那笑容同以往相比,反倒多了慶幸和圓滿。
沒過幾日,就有媒人上門,說是替慕連重慕大人來求娶,張奶娘喜不自勝,“我們郡主可是要出嫁了!”
這遠緹侯府當日便傳了個遍,慕氏果然遵守婚約,上門議親來了。
“我就說嘛,我們郡主賢良淑惠,眾多公子哥兒爭著搶著上門求娶,今日是落到了他慕家!”張奶娘一邊為她順著青絲,一邊笑著答話。
婉平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笑笑,反回握住張奶娘,滿眼感激:“奶娘一直陪在婉平身邊,在婉平心中,您早就像是母親般的存在了。”
慕氏上門求親她怎麼會不高興,可以說是得償所願了,不免要同張奶娘說些貼己話暖暖心。
聞言,張奶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輾轉又愁思萬千,“離兩家大婚的日子還有十天,我可得想想為郡主備些什麼禮物!”
慕氏請來的媒人與遠緹侯府商議過,十日之後正是黃道吉日,適合舉辦婚事,她得趕在那天之前給郡主備好禮,儘顯自己的心意。
陵居院外,上下喜氣融融,都在籌備自家郡主的婚事,連紅綢、窗花等物都已經弄來了,動作十分之快。
既是雙方的婚事,那慕府上下自然亦是如此,潑天的吉祥倒過來,猶如潑墨入水、盛意非常。
院外的一棵柏樹投下偌大的陰影,將人罩住,底下的慕連重不覺自己被收納進去,而是眉頭團蹙。
他自從那日之後就常常黯然傷神,至於為何自己會跑到陵居院去,他也不得而知,像是失去了記憶一般,隻是最讓他苦惱的,就是是否要同窈青說。
這婉平郡主他本意並不想娶,可奈何人家名譽毀在了自己手上,不能放任不管,此非君子所為。他心裡有記掛的人,便是窈青。
本以為窈青入了參政府的門,他這輩子也就終身不娶,誰知……
“可謂世事難料啊!”柏樹石頭上的人慨歎一句。
正躊躇間,兩隻相連的飛蛾從他麵前經過,將人注意吸引,若是當日大婚,窈青並不知道他有妻要娶怎麼辦?
那種想將一切告訴她的衝動激蕩在胸中,隨時要噴薄而發。
兩人都算是有了家室,自然不能隨意相見,可若是……
那兩隻明黃的飛蛾不知飛往了何處,遠遠望去隻剩下錯雜的小路延伸往各處,櫻花墜落,滿眼繽紛。
由這樣的花雨交雜演變成熱鬨非凡隻要十天,就是那石柱模樣的燈也被下人布上了紅綢,以增添喜意。
各角的草樹花木修剪的整整齊齊,不見雜草痕跡。
“都弄乾淨些,速度要快,更要細致。”管事開始催促,為三日後的接親著急,新娘子到來前,他們可得清理好。
那邊劉管家匆匆過來,要交代他事情去辦:“前廳已經備好了請柬,你派人一一送到他們府上。”
那些請柬正是慕府邀請的客人所要收的,紅底金邊,濃墨重彩,彰顯主人的貴氣通達。
其中有一封,正是要送去殷參政府上,是衛尉寺卿慕連重所邀。
庸蟬將那封金紅色的請帖收來,遞到殷季遷麵前,一如以往道:“大人,是慕府送來的請柬。”
桌案前那人頭也不抬,書頁翻閱聲清脆,仿佛早已知曉。
一切都在他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