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吭聲,卻又默契了然,一個屏著呼吸一動不動,任由對方擺弄,一個早就看不清神色,輕緩的動弄。
本是寬闊的車廂一時也狹窄非常,窈青覺著怎麼坐都不對勁,腿也不知道該怎麼放。
還好這時間並沒有太久,不至於過度難熬,隻聽見他低聲道,“好了。”,她才鬆了口氣。
“我、我先下車了。”她忙借口道,讓自己趕快抽離這種氛圍。
狹窄的車廂瞬間又恢複寬闊,女子嬌軟的身體離他遠去,隻剩下一身濕漉漉的衣裳丟在那裡……
女子下車時有幾絲光亮從縫隙中透進來,映在他臉龐和那濕氣盎然的衣裳上。
庸蟬聽見動靜,回頭見她下車,正想伸手扶她,隻聽不遠處有笑聲傳來:
“哎呦,大人你瞧,現在的女子也真是愈發開放了,在彆人府中也敢行這等事。”
她聲音不大不小,極為響亮地落入人們耳中,頓時引發人遐想。
方鞍山眯起眼睛往遠處覷,那是個美人,朱唇皓齒,雪肌玉骨,冰藍色的衣裳襯的人出眾,隻覺顛倒眾生。
隻見那桃色的臉飛紅,如成熟的蜜桃,引人采擷。
她聽見這話總覺得難堪至極,好像被扒得體無完膚,丟在眾人麵前任人數落,下了車的腳也隻是頓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那種多數目光集體投向她來的感覺再次出現,窈青忍不住辯解:“方才不是!”
隻是人們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又加上張氏添油加醋,看熱鬨不嫌事大,“那你臉紅什麼?一出來你這臉就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適才,他們一乾人等見雨停了,便出了廳房,美名其曰叫賞景,可巧了的是,張氏正巧瞧見了她進馬車換衣服。
又恰逢方鞍山遇見了熟人,多聊了兩句,便停在那裡不動,她也就將一切儘收眼底。
正巧沒機會教訓她,這可不,老天長眼,機會來了。
對於她的反問,窈青不知如何解釋,她這臉當真是紅了?欲言又止之時,那沉悶良久的車廂錦簾被人掀開,白衣如玉清貴至極,可以說是專指他。
殷季遷正坐在車裡,一身素白,遙遙如雲端冰雪,那白皙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撩著簾子,無端可以勾起人的情.欲。
他音調冷下來,帶著徹骨的寒意,“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得好,免得掉了舌頭。”
那聲音不大,卻總覺著十分威嚴,圍觀者不由瑟縮一下,悄悄將自己裹緊。
樹葉上的雨液悄然滴落——
最感到心驚的人還是張氏,方才大雨時,他們二人進入東廂房,隻有那個小瞎子被她注意到,而同她一起的男子卻恰好避開,沒有碰上麵。
誰知,此刻端坐在車廂中的人,正是她從前去萬月樓找過的凝天!
她麵容一度失控,既然這個凝天和小瞎子湊在了一處,那麼也是指使人暗殺她的幕後黑手。
那眼神裡的恐懼和詫異不像作假,反倒比真實情緒還要真實幾分,不由被殷季遷捕捉到。
他眉頭微蹙,旋即回想了起來,有了印象,曈黑如墨的眸子隱去了幾分殺意。
她竟然沒死!
地上的青泥幽幽綠綠,思緒乍然間,方鞍山上前幾步,揖手道,“參政大人,久仰您大名。”
這位參政大人名動京城,官位在他之上,又是白衣卿相的模樣,日後前途大順,他少不得要提前奉承一下。
那張老臉上麵滿是笑褶,殷勤至極,可沒想到,那人不僅沒有給他麵子,反而放下錦簾,以其遮擋二人視線,冷嗆他:“你是哪位?”
此話一出,熱烈的氛圍驟然冷掉,眾所周知,伸手不打笑臉人,為官之人亦是如此。
“這……下官乃是肇州知州方鞍山。”方鞍山仍舊和緩臉色,將話圓了個滿。
他那一身華服杵在那裡,略略甩了下衣袖。
同樣,張氏臉色也不對,這個凝天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參政?他不是萬月樓倌客,如何一朝翻身,成了當朝參政?
那張失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慌,心底也更加確定那波殺手就是他派來的。
“大人……”張氏忙抓住方鞍山的手臂,有些慌亂失措。
誰料想,方鞍山一把甩開了她,心底惱火,那馬車裡出來的女子一看便知是殷季遷的女人,她敢當眾羞辱她,難怪殷季遷要當眾落了他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