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
“傳提案司首劉懿!”
來人身材高大,勁瘦有力,下顎尖瘦,眉宇雖淩厲,但眉間總感覺有化不開的戾氣。
此人便是因一年前蓬萊戰役中大放異彩的劉氏劉啟老將軍二子而躋身成為朝中新貴,皇上紅人,成為皇帝的一把刺刀的劉懿。
劉懿剛剛卸下鐵甲,穿著紫色朝服,向皇帝麵無表情地跪禮:“皇上。”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查清花江貪糧案。”
“臣……”
“蕭氏蘭一居士覲見!”
李馳摩擦玉脂頭的手停住,抬起眼望向公公身後領著進來的那人。
蕭俊榮一愣,望向蕭清容,他根本就不想他寶貝兒子牽扯進來!
在公公過身時,蕭俊榮徹底笑不出來了,拉過蕭清容使其站在身旁。
“臣蕭清容拜見皇上。”蕭清容向始元帝行大禮。
溫婉和善地笑,也難以掩不住自身的疲態:“皇上,這便是予與你提起的清容。”
蕭清容謙虛低頭。
“清容到此見朕是有什麼事?”
蕭俊榮根本就拉不住蕭清容。
“臣到此是為花江貪糧案而來。”蕭清容跪下,“臣願意為皇上分憂。”
始元帝回握溫婉的手,讚道:“看來,咱們的老師還是寶刀未老啊。”
蕭俊榮情急:“皇上,臣認為清容與相關人員有著莫大的關係,按規矩……”
溫婉將始元帝的手拿下放入被褥中:“清容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皇上不如成全了他這份心意。”
蕭俊榮抬頭怒視溫婉,敢情她在這兒等著他呢!
溫婉無視蕭俊榮的目光,將始元帝的被角疊好:“賀王已經弱冠,還未經擔大事,既然清容已經自請,不如也給銷安一個機會。”
李馳將玉扳指取下,又戴上,他不明白他的母後在想什麼,可以說是——受寵若驚。從小到大,她從未管過他任何事。
李馳跪在蕭清容身旁:“銷安接旨。”
始元帝注視溫婉很久,才笑:“既是如此,便全權交給皇後安排吧。”皇帝重覆上溫婉的手,“朕多有不便,就煩請皇後了。”
溫婉皺著眉,後又舒展開來,也握住皇帝的手:“哪裡的話。”說完,便起身喚女官和禦林軍之首進來。
溫婉走出屏風,站在最高處。
“這是予信任的女官仁晞和錦衣衛之首葉曄,將會在接下來的調查中祝你們一臂之力。銷安與清容遇到問題,大可隨意差遣他們。”
仁晞與葉曄是溫婉氏一手提拔上來的寒門弟子。仁晞更是史上第一位女大理寺判寺事。
“臣領職。”
溫婉將裙擺不做聲響踢至身後。
“予既暫代此職,便要將此事處理好。”
仿佛俯視天下,不可褻玩。
始元帝手中的溫度漸漸消散,他已經沒有力氣自食其力起身,隻可轉頭,透過屏風,看著那個女人,他困住了她太久,也許這樣的她才是他最喜歡的。
朝散,始元帝將劉懿留下。
劉懿將紗窗掀開,始元帝整個身子不能動,眼窩深深陷入,嘴唇蒼白,堂堂聞名天下的始元帝如今竟是這般將死模樣。
劉懿不由嘲諷地輕笑一聲,接著不痛不癢地說了些請皇帝保重身體和放心的話語。
他走近,裝作親近又願意為其肝腦塗地的忠誠樣。
“懿兒,定要給朕查清!解我心頭恨啊。”
劉懿皺眉,差點失態下意識地抽手,他與他是彼此再清楚不過的利用關係,他需要一把聽話的凶器,而他需要鼎盛的權利,各取所取罷了。
在這裡裝什麼親切?
隨即劉懿又不漏痕跡地冷笑。
人老又病的時候,就會多愁善感,最是無情帝王也不例外。
“陛下放心,臣定當竭儘全力。”
將死之人,儘我全力,讓你活著看到背叛,應該更快樂吧?
劉懿背過身,眼底閃過陰翳,快開心得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