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疏攥住夏南霜身下馬匹的韁繩,一直在想方設法穩定它,可是這匹馬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仰天長嘯,前蹄蹭地高抬。
先前在馬上的夏南霜被嚇到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她的馬從來都是父親讓人訓好了的。
在她驚慌失措的時候,見一道紫色的身影追了上來,然後伸手拉住了她的韁繩。
柳映疏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那匹馬安撫了下來,而馬上的夏南霜早就已經被嚇得腿軟,下馬的時候還摔了一跤。
見狀柳映疏趕緊下馬去扶她起來,溫柔的聲音帶了一點關心:“夏姑娘,你可有受傷?”
此時柳映疏並不知道謝璟正在著急地往她這邊趕來,前幾日太子讓他去調查一件事,今天正好辦完了路過這裡回京。
正逢看見柳映疏在騎馬,本以為她再也不會騎馬了,索性停了下來看,結果就看到夏南霜的馬像是受了驚發狂。
他正準備去救人時,柳映疏卻快了他一步,當他看見柳映疏衝上去的時候,謝璟瞬間慌了,不顧還有其他人在場用最大的力氣喊了她的小字。
料想到她已經許久沒有騎過馬了,等她牽製住那匹馬,成功讓躁動不安的馬安靜下來後,謝璟心裡狠狠地鬆了口氣。
等他趕過去就看見柳映疏額頭沁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此時她正在查看夏南霜身上有沒有傷,並不知道謝璟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柳映疏見夏南霜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雖說她不太喜歡夏南霜目中無人的態度,但是想到她是公府候門家的小姐,又能理解,畢竟人家有這個傲氣的資本。
老國公十幾歲時就跟著先帝打天下,在亂世之中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早些年又輔佐了當今陛下,柳映疏傾佩這樣的人,自然對寧國公的孫女也寬容些。
見夏南霜像是被嚇了一般,柳映疏輕聲開口:“可是還有哪有不舒服?現在已經沒事了,如果你回去的時候不想再騎馬,可以同我坐一輛馬車回去。”
聽了這樣的關心,夏南霜這才驚覺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正是在她身下的馬受驚發狂時救了她,她心中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那樣危險的時刻,她竟然可以做到臨危不懼。
等見到站在柳映疏身後一眼沉著麵色不發的謝璟時,她才帶著哽咽的聲音看向他:“阿璟......”
謝璟像是沒有聽見夏南霜喚他一般,隻是生氣地盯著背對著他的柳映疏。
柳映疏這時才發現謝璟站在後麵,她一轉身,就見謝璟冷著一張臉看著她。
不知為何,柳映疏突然有點心虛,更多的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當初母親不讓她騎馬的事,謝璟知道。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母親突然特彆在意她的一舉一動,甚至請了宮中的嬤嬤教她規矩,將她生生培養成了上京出了名的大家閨秀。
從此以後沒有母親的允許不許騎馬,要笑不露齒,說話不能太大聲,就連走路都要學人家的蓮步輕移,雖說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
可是當她看見夏南霜能夠無所顧忌的騎馬,她心中其實是羨慕的,所以才會答應賽馬,隻是沒想到會出意外。
謝璟看柳映疏見了自己並沒有說話,倒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走了神,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他咬了咬牙,直接叫她的名字:“柳映疏你能耐了,這麼為危險的事情也敢做!”
說完之後謝璟才發現自己說話聲音大了,他下意識想伸手掐柳映疏的臉,手剛微微抬起才意識到現在他們二人已經長大了,不似少時那般能夠肆無忌憚地打鬨了。
而且現在的柳映疏跟以前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樣,自從他回來之後,總是覺得她比之前更加溫柔了,雖然她以前也是這樣的好性子。
不對,很久以前她好像更活潑一些,謝璟盯著柳映疏,努力回想更久遠的事情,發現有些記憶已經模糊了,便不打算深想。
轉念一想,就是因為她自小性子好,所以少時他仗著這個欺負她,現在看著比他矮了半個多頭,比從前看著嬌小的柳映疏,他心中生出一絲說不出的彆扭,從前他們明明是差不多的身高。
柳映疏知道謝璟是在擔心自己,才會生氣,於是彎了彎嘴角,淺笑道:“情況緊急,我沒想那麼多,隻是不希望夏姑娘因此受傷。”
謝璟眼尖見到柳映疏悄無聲息放在身後的右手,二話不說抓了過來,隻是觸碰的瞬間二人都愣了一下。
前者謝璟是因為握著的那截皓腕滑膩細嫩,帶著溫熱,後者柳映疏是因為突然被他握住了手腕,他的手掌粗糙,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虎口處老繭的粗糲。
上次他們有肢體接觸的時候是十三歲了,從十四歲開始,謝璟像是知道了男女有彆,再也沒有跟以前一般動不動就拉扯柳映疏。
謝璟收起心中突然出現的不自在,翻過她的手,看著她被韁繩磨破皮的掌心,她的手掌白嫩得像一塊豆腐,那道被韁繩勒出的紅痕顯得有點可怖。
他皺了眉:“這叫沒事?”
柳映疏聽謝璟這聲音就知道他不高興了,她在心裡歎了口氣,輕柔地說道:“隻是破了點皮,一會兒我讓聽琴拿了藥抹了就沒事了。”
說罷她緩緩地將自己的右手抽了回去,然後用袖子遮住。
謝璟看見她的小動作,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發現好幾個世家少爺往這邊趕來,他才反應過來柳映疏這麼做是為了不讓那些人看見她的手,莫名的他心情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