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眼看天是聊不起來了,夜也變得深了,隻餘窗外的明月掛在天邊,散發著點慘淡的光。
這時候男人便和虞蟬三人說道:“天色也晚了,娘們孩子都和我媽去偏屋,我和你們三個在這屋睡,明早也好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方槐葉的錯覺,他覺得這一句話裡的“明早”聽起來更像是“趁早”。
“對了,要是半夜去廁所,從右邊的門出去走偏門就行。”,男人又頗為細心地提醒道。
沒一會男人就把床鋪好了,招呼著大家睡覺,“我禁凍,睡炕梢就行。”
方槐葉聞言先一步拿著枕頭擠到了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
擺明了要睡趙秋聲和虞蟬中間。
趙秋聲倒是不在意,他本就打定了主意自己去挨著男人。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虞蟬就先一步坐到了男人身邊。
最後睡覺的位置就成了趙秋聲睡炕頭,然後是方槐葉,接著虞蟬,炕梢是那個“老實”的男人。
關了燈,窗簾卻沒有拉上,虞蟬躺著看向窗外,透著玻璃能看見遠處的山層層疊疊的,蒙著一層雪白,輕易叫人迷了眼。如果這個時候能看清虞蟬的眼睛就能發現它出奇的清澈,除去了平時的那些似真似假的情緒,隻映出澄澈的雪景。
一邊是方槐葉有些粗重的呼吸聲,而另一邊的男人卻很是安靜,靜的有點過分因為連細微的喘氣聲都沒有。
其實眼下的情況實屬避無可避,畢竟要是出去不僅會打草驚蛇不說,萬一和這些東西撕破臉就更危險了,再者說外麵也不一定比屋裡安全。
但願對方知道自己來者不善,今晚能夠相安無事。
這思緒還沒斷,虞蟬鼻尖似乎又聞到一股和剛進屋時聞到的一模一樣的若有若無的劣質香味兒,很快這股味道開始慢慢變得濃,虞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熏得混混沉沉,最後不知是睡是昏地沒了意識。
周圍似乎冷的很,虞蟬睜開眼睛一看,自己正在靈顯山的算命攤之前,身上穿的是那件深藍色的舊道袍。
這是夢嗎?
虞蟬想。
算命攤前依舊生意慘淡。
不是吧,做夢也不來財,都說凡人五弊三缺,那我這不是人的,難道也要缺一缺。
他四下看了看,仿佛是和親身處於靈仙山的感覺一模一樣,遠處不遠處是那顆專門係著祈福帶的姻緣樹。
那個人正穿著那身白衣站在樹下,不過這次不是背對著虞蟬,雖然虞蟬依舊看不清他的臉,可他卻直覺那人在望著自己。
虞蟬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看清楚,可愈用力好似愈遠,甚至慢慢的連帶著周圍的景物也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最後,那身影在視線裡暈開,讓整個眼眸裡隻剩下了一抹白。
恍惚間,那人好像不是站在樹下已經而是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身體裡似乎有溫熱的靈力傳來,讓虞蟬乾涸依舊的血脈裡久違地變得濕潤柔軟起來。
這真是夢?可……也有點太真實了。
可要這是真的,那剛剛的又算什麼?
剛剛?
剛剛在哪?
隻這麼一想,虞蟬的思緒就如同一根弦一樣,變得緊繃起來。
似乎有人在說話。
可腦子裡這根弦不受控製地隨著時間越繃越緊,不止視線,虞蟬連耳邊的聲音也幾乎跟著聽不清。
倏然,弦斷,一切思緒與紛亂歸於寧靜,虞蟬猛的醒過來。
這樣的醒來帶有一種把你從另一個世界突然拉出來沒有預兆的割裂感。讓人短暫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現在,他似乎還能感覺到身體裡有著那股溫熱的靈力,他伸出手從空中化了一道線,隔了幾秒鐘,虞蟬手裡竟然出現了那剩下的五顆銅板。
雖然過程有些遲鈍,但是不難感覺到體內已經開始恢複細微的靈力了。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虞蟬顧尚且混沌的腦子,強忍著用還算利索的胳膊撐起身子,借著窗外投進來的零散星光,一看卻發現趙秋聲和旁邊男子的位置處的人不知何時早已經空空如也,一床炕上隻剩了他和正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方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