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蟬回過神來,看向如今正瞅著自己的方槐葉和趙秋聲,現下他倆的目光一致的認真而嚴肅,可落在虞蟬的眼裡卻有點變味兒。
虞蟬神色不動,將話從嘴邊生生轉了一個彎:“而且……咋們三個可不能散開。”
趙秋聲聽後,馬上接到:“嗯,先下地看看吧。”
方槐葉還是那熟悉的語氣,十分貪生怕死地開口:“虞蟬哥,不會出什麼事吧……”
話沒說完,方槐葉一抬頭就看見了虞蟬正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畢竟此時虞蟬腦子裡都是“梅開二度”這四個字。
方槐葉眼神有些不解,開口小聲問道:“虞蟬哥,怎麼了嗎?”
從動作到神態都十分天衣無縫,十足十地像。
虞蟬被這亦真亦假的場景的晃了神,沉吟了會兒才說:“沒事,我在想辦法出去。”
方槐葉似懂非懂的點了一下頭,沒再說什麼,隻跟著下了地。
趙秋聲開口道:“分頭去看看吧,我往左,你倆往右。”
虞蟬點點頭帶著方槐葉往那邊走。
可虞蟬總覺得冥冥之中自己漏掉了什麼。
是什麼呢?
如果說現在依舊不是真的,那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就是這根本不是陣法而是幻境。
要是幻鏡的話大多直擊內心深處,醒來多半靠毅力,要是真是這樣,這個地方和自己以往半點不沾邊,更彆談留戀了,自己早就應該醒來了才對。
那麼,就隻有第二種可能了,這是個陣中陣。
既然是陣法,那就好辦,對應該鬼怪這類歸根結底無非就是找生門,避死門。
虞蟬思緒間,二人已經又到了剛剛那激戰一場的屋子,虞蟬往那牆角一瞥,卻發現剛剛發揮了不小用處的鐵鉤已經消失不見了。
虞蟬挑挑眉,心想這人還真是謹慎,以現在他這靈力狀態,哪怕給他把真劍也沒有十足勝算。
等等!
既然是這樣壓倒性的局麵,為什麼還不動手呢?
雷電火石之間,虞蟬想通了什麼,誰說現在這個陣法還是為了讓他死呢?
人存活於世尚且要遵守繁文縟節,這些精怪也是一樣,能力限製也都是各不相同。
或許歸根結底,這陣法根本就不是為了讓他送命,而是——耗,耗到一個徹底讓他沒有活路的時刻。
那總是三點鐘的鐘表……
雞鳴村……
雞鳴,那不就是子時!
短短片刻,虞蟬心裡已經如洶湧的潮水般翻湧不停,可心中再怎麼波動,麵上在外人看來卻仍是絲毫未變,讓人看不出端倪。
虞蟬開口問:“槐葉現在幾點了?”
方槐葉頓了片刻,才開口:“兩點多了。”
虞蟬心下一涼。
果然還是太晚了,還有一個小時不到,難怪這群人絲毫不急。
虞蟬稍微往方槐葉身邊靠近了些,接著以盜鈴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用雙指捏起一片銅錢劃向“方槐葉”的眉心。
可這次他卻沒能得手。
隻見“方槐葉”見狀飛快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容變得扭曲:“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隨後猛地一拳打在了虞蟬的肚子上。
這一下足足用了十乘十的力氣,虞蟬來不及躲避,那一下就毫不含糊地打在了虞蟬肚子上。
他隨著這股力退後後麵的牆上,嘴巴抿成一條線,似乎在強忍著把血往肚子裡咽。
可對方卻根本不給虞蟬喘息的機會,人還沒站穩,就又要圍了上來。
虞蟬無奈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與之過招,然而他現在沒靈力就算了,就連體力也較平時滯澀了不少,本來就是僵僵躲避。
可誰知那“趙秋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也來到了虞蟬的身後,虞蟬一時不察,下一刻就又被對方一掌拍在了後心,那一掌看得人觸目驚心,落在人身上,簡直要把人連著五臟六腑拍碎。
這回虞蟬一口血含在嘴裡再怎麼咽也咽不下去,最後隨著一陣來自嗓子眼的翻湧連新帶舊地吐了出來。
有時候人到了山窮水儘的時候往往也代表著柳暗花明,這一口瘀血吐出去,虞蟬竟奇跡地發現體內竟然隱隱有了一絲靈力。
真是久旱逢甘露,虞蟬生怕這股靈力下一刻就消失不見,嘴上的血也顧不上擦,立馬以一種極其詭譎而迅速的步法從“方槐葉”身旁邊過去。
他站定,拿出一枚銅錢,從手掌處劃出一道口子,或許是怕血流的慢,這一道傷口劃地又深又長。血流出的同一時刻,虞蟬就用另隻手,抓著那把碎掉的銅錢碎混在血裡,他雙手合十念了些什麼咒語,那原本還算是細碎塊狀的銅錢,在碰到虞蟬血裡的一刻,就畫成細細的金點,與之融為一體。
那邊二人看著虞蟬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正猶豫著不敢貿然上前。
虞蟬抓住這片刻的機會,迅速扯下那掛在門框上已經快要搖搖欲墜的桃粉色門簾。把血水逼至指尖,就以手為筆血為墨,在那粉紅色門簾上畫出了一道龍飛鳳舞的大符。
接著在“趙秋聲”和“方槐葉”還在愣神之際,往他倆的身上一扔,讓他倆“歡歡喜喜”地蓋上了一頂粉蓋頭。
這一番下來,虞蟬臉色已經白地比鬼還像鬼,身上臉上都是零星的血跡,右手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血。可虞蟬身上似乎有種奇怪的氣質,哪怕是如此狼狽地像個激情殺人犯,卻依舊帶著點殺身成佛的佛性。
但不管怎麼說,好歹算是把這兩人先困住了。
可這些小嘍囉顯然不是正菜,恐怕那真正的人還不一定在哪貓著“閉關”呢?
虞蟬稍微倚著牆從炕上坐下,一扭頭,卻正看見那扇小女孩畫過畫的窗子,現在那裡乾乾淨淨的,除了凝結的霜霧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