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廟內。

打鬥一番過後，這裡已經是一片蕭瑟。老怪物的屍身還癱在地上。

廟內站著一個人影——正是元春雪。

他以手掐訣。

那原本已經死翹翹的老怪物的竟又重新掙開了眼。

還沒來得及感受從死而複生的喜悅，一抬眼，就看見了麵前似笑非笑的元春雪。

這回他既不威風也不拿架子了，眼裡連怨恨都不敢有，全是驚恐。

元春雪那麼看著他，眼裡透出一絲諷刺。

很多時候，真仙也好，高人也罷，那些姿態無非都是擺給下麵的人，風雨一來，吹去那些道貌岸然的外袍，就顯得接地氣多了。

“你……你……想乾什麼？”

元春雪半蹲下來，語氣像是在安慰人，“放心，我現在還不會要你的命，隻是有些事要勞煩你告知一下。”

老怪物從地上爬起來，警惕地看著他：“……什麼事？”

元春雪思忖一會，“什麼事……自然是你知道的事，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點彆的事。”

元春雪站起身，繞到了老怪物的身後，又蹲下身。

他拿出一把半長的匕首，輕輕地抵在了那老怪物的後心處。

一刹那，那老怪物就僵在了原地。

張了半天口，嘴裡才發出了聲音：“仙……仙人……您不是還有事需要我給您當牛做馬嗎？啊？”

後背上的刀尖慢慢往下滑去。

“噓——小點聲。”元春雪輕輕地說，“也彆想著耍什麼小聰明，乖乖待著，要不然我一時失手就不是疼不疼的問題了。”

這個過程裡，要是老怪物還是那泥塑，那他身上流下的冷汗已經能把自己衝掉色了。

元春雪拿著刀在後麵比劃半天，最後停在了腰腹處右邊一點。

他輕輕拿著刀點了兩下，“好像就是這……”

下一刻，那刀尖順著血肉刺入，黑色的血水沿著刀口流出來。

“啊啊啊——”

老怪物的尖叫還沒來得及完全叫出口，就戛然而止了。

元春雪的聲音就又出現在耳邊：“安靜點，要是太吵，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閉嘴。”

話畢，他又把那匕首從傷口處拔了出來，這個過程依舊是不緩不慢。

可立馬地，那匕首又在剛剛的位置重新刺了進去。

這個動作大約重複了三次，元春雪終於停了手。

老怪物現在已經臉色發白，死死咬著牙關。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整個過程居然真的半點聲音沒發出來。

不知道該說他有點忍性，還是說哪怕這樣他都不敢自己自儘。

“好了，我問問你，這陣法是你設的？”元春雪扔掉那把匕首說道。

老怪物點了點頭。

“哦？”元春雪說，“你現在大概腦子不清醒，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重新說說，是嗎？”

那老怪物遲疑了片刻，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元春雪站起身，視線裡，老怪物剛剛被弄斷的那隻手還不自然地垂著。

毫無預兆地，元春雪手上突然運起一陣靈力，眨眼間，那老怪物的胳膊已經連骨頭帶肉一整個被拉下來甩出老遠。

這下對方再也維持不住了，麵目痛苦地疼地直接倒在了地上，黑血隨著滾動糊了一地，嘴裡連叫聲都虛弱地發不出。

“我不是什麼正派，你不說，我也可以找彆人，再者說，今天就算我不殺你，你現在也是廢人一個了，你後麵那個人是會讓你找個地方養老，還是會大大方方地給你超度，又或者……”他微微停頓，“還是會直接讓你安安靜靜得閉嘴呢。”

“說不說都是一個結果，在我這你還能搏一搏，說不定我嫌臟了手，就放過你了呢。”

那老怪物痛苦的臉上閃過一絲糾結，隨即選擇“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一條路，“我……我也不清楚，那人隻說是讓我守著這，凡是有來往的，一律都不能活著回去。”

元春雪臉上顯露出一絲殺意，“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十多年前。”

“你一個殘像成精，能在二十年內練到今天這個地步？”元春雪繼續問，“哪怕你日日把人引進來殺也沒這麼快吧。”

他捂著還在滲黑血的傷口，說道：“是，是，此地略有玄妙，每逢子時便會靈氣大增，修行起來如有神助。”

元春雪子時入陣，絲毫未察覺靈力有什麼變化。

他看著那老怪物，等著他說下去。

那老怪物卻帶著一頭冷汗詭異而諂媚地虛弱一笑，“仙人，不是我藏私，隻是……”

元春雪盯著他看了片刻，隨即彎唇一笑，抬手一揮，一瞬間，大量的靈力就盈滿了了那老怪物全身。

“說吧。”

老怪物借著這股靈力恢複了大半，血也止住了，他從地上爬起來，用僅剩的一隻手指著一處，眼裡難以掩飾地泛出一絲精光：“那玄妙就在那處……”

元春雪順著看去，不遠處正是那被虞蟬打碎的蓮花台。

……

待到晨光初露，元春雪才從廟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