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四下環顧,確定沒有閒雜人等後說:“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小聲點,你前天晚上被鬼附身了你記得嗎?”
鐘落落的記憶開始回籠,她記得自己追到小亭子裡然後看見了一張青紫色的臉孔,之後一閃而過的,是江離?
她連忙問:“那江離呢,他好不好,我記得我用刀捅了他,白京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手它不受控製,江離在哪?”
白京歎了一口氣,說:“江爺是不死之身,沒有什麼大礙,他今天早上回地府前還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
鐘落落哦了一聲,心下極為苦澀,白京見她心情低落,安慰著她說了幾句話,並囑咐她好好養身體,不要亂跑。她一一應下。
許是被附身後身體太弱,鐘落落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汪影和白京似乎來過一趟,兩人絮絮叨叨的在小沙發商量給她買什麼蛋糕,鐘落落覺得這股聲音一直在腦海上方縈繞,於是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把頭包住,並說:“我不過生日了,你們不用買蛋糕了。”
她聽見汪影應了一聲,病房裡一陣腳步聲晃動,然後又回歸寂靜。
過了不久,鐘落落突然覺得自己後背有一陣奇異的注視感,她意識清明,此刻已經毫無睡意,於是從被窩裡鑽出來,探出頭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你是誰啊?”
麵前的陌生男人笑笑,說:“落落,我是你的大學同學,知道你受傷了特意來看你。”
大學同學,前幾天不是來了一批嗎?
她心裡疑惑,卻還是禮貌地說:“謝謝你來看我,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男人奇異地笑著,說:“知道你今天過生日,所以,我特意來給你送禮。”
她心裡感激,畢竟能記得清自己生日的同學少之又少,於是放鬆了一絲警惕,她問:“什麼禮啊?”
男人勾起唇角,從紙袋裡拿出一隻正方形的盒子,說:“禮物在這裡。”
也許是在病房,也許是剛剛白京還來過,鐘落落就這麼從床中央移動到床邊,靠近了那個陌生人。
然而,盒子打開後,一陣五彩的迷沙後,鐘落落失去了知覺。
她最後無語地想,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多一點信任,這樣下去她以後出門都要穿防彈服了。
再次睜眼時,鐘落落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棟樓的天台,晚上的風吹得人很涼,她辨認著遠處的建築,發現這賊人竟然不知好歹地把她綁到了醫院附近的一家商場樓上。
鐘落落嘴一撇,朝遠處那團黑色的身影說:“說話就說話,你綁我做什麼?”
她眯著眼,看著那道人影從角落慢慢走過來,玉冠黑發,身姿飄移,手裡還拿著那把標誌性的折扇。
她看清人影後,無語地說:“李修文你個混蛋。”
李修文嘴角一抽,但還是帶著溫和笑意,說:“落落,怎麼病剛好就罵人?”
她翻了個白眼,說:“好個屁,快把我解開。”
李修文拿著折扇在她眼前晃了晃,做出一個拒絕的姿勢,思考著說:“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等12點以後吧。”
鐘落落抓住這個敏感的字眼,想到今天又是她的生日,她直嚷嚷說:“李修文你到底想乾嘛,你不會要拿我祭天吧?或者做什麼邪惡的法事?”
李修文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放心吧,祭天你還不夠格,過了今晚,你就能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了,開心嗎?”
鐘落落無語道:“和你這種沒勁的人在一起開心個屁。”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等到城市鐘聲敲響十一點後,鐘落落這其中想了很多方法自救,威脅利誘也好,討好李修文也好,對方卻隻是固執的看著鐘,也不和她搭話。
李修文身後還站在幾個黑影,她有點絕望地想,要死也要死個明白,這樣算什麼。
鐘落落使勁掙脫著束縛著自己的繩子,李修文撐著手臂說:“彆掙紮了,沒用的。”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看還有五分鐘就到了十二點,鐘落落閉上眼,這一刻,她竟然出奇地懷念著江離。
突然,李修文身後傳來幾聲悶哼,他猛地轉身,看見的就是一身黑衣提劍,殺氣騰騰的江離。
身後幾個鬼魂,輕而易舉地就被他斬殺了,然後化成一團黑色的沙。
“放開她。”
江離厲聲道。
李修文笑得狂傲,他拿著一把小小的刀,架在鐘落落的脖子上,說:“你有本事丟下劍,跪下求我啊。”
鐘落落看著金尊玉貴的人在自己麵前丟下劍,屈膝跪在了地上,沒有一刻猶豫。
為什麼?
江離不是有喜歡的人嗎,那個夜夜用畫梅花來懷念的姑娘,總該不會是這個上輩子背叛過他這輩子又不知好歹暗戀他的壞女人吧?
李修文在她耳邊悄悄說:“瞧,他多愛你,可惜過了今晚你就要永遠和我在一起了。”
江離愛她?鐘落落甚至懷疑是李修文說錯了,江離不是有一個心愛的人嗎?怎麼又會愛她。
鐘落落心頭一驚,不知道什麼時候,乘風繞到了李修文背後,然後給他一記重錘,把他壓倒在地。
江離見狀,連忙起身,快步向她走來,在鐘落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江離一劍砍斷了她身上的繩子,然後握住她的手腕,此時鐘落落覺得自己的左手腕隱約出現了灼燒感。
她低頭一看,果然看見了一條泛著金光的紅線,紅線把她的手腕勒得很緊,紅線一圈出現細密的血珠。
江離先是試著用黑劍砍,紅線比最堅硬的鋼筋都還要難砍斷,然後是用火燒,甚至從懷裡掏出了破魂刀,都沒有效果。
“江離,彆費勁了,紅線綁定生生世世,過了今晚,鐘落落注定要和我永遠在一起,而你,會永遠失去心愛的人。”
鐘表指針滴答滴答,還剩最後一分鐘,江離無力地跪在地上,握著她的手腕在發抖。
鐘落落從椅子上下來,也蹲在他麵前,並用手輕輕拍了他的左肩三次,她第一次靜靜地看向江離,他墨發淩亂,領口微翻,膝蓋以下還沾染著泥土,而他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滿破碎,認真地看著她。
她聽見江離說。
“怎麼辦?”
鐘落落安慰他似笑了笑,然後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感受著他炙熱有力的心跳。
一下,兩下······
滴答,滴答······
鐘落落感覺自己的肩頭一陣溫熱,詫異地從他懷中探出頭,看著江離。
他竟然哭了!
看著他的眼睛,鐘落落漸漸回憶起夢中的場景。
她伸手為他拭淚,心疼地說:“不要哭。”
不要哭,那麼幼小的你,被同村的混混欺負,鞋子掉進冰水裡都沒有哭。
不要哭,刀光劍影的戰場,身負重傷九死一生你都沒有哭。
不要哭,即使被最親近的朋友背叛都沒有哭。
為什麼獨獨麵對我,卻眼淚洶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