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祝朗”還真是挺有緣分的。
莊溶認出他來,他便是前世那個折壽替她算卦的高人。
當初也是他,莊溶才得以拜入如今的師尊門下。
當初莊溶問他:“與其如此大費周折,為何您不直接收我為徒?”
他意氣風發回答道:“貧道僅差半步登天。”
如今莊溶成仙了,卻看到了他不知輪了多少回的轉世,想到從前種種,他不禁無奈地笑了笑。
多少英雄豪傑窮儘一生,未能修仙成神,如今倒是被她這種不欲成仙之人撿了漏子。
祝朗不容易也擠進看熱鬨的人群,這時恰好巡查的官員路過,驅散了眾人,留下趙興懷與惡霸,詢問二人之間為何衝突。
趙興懷憤怒道:“是他當街調戲婦女,我與他理論不成,他倒動起手來……”
莊溶瞧著祝朗,不禁感慨,又陷入了千年前的回憶裡。
她目光興許有些冒昧了,令祝朗察覺到,也回望著她,衝她眨了幾下眼。
“……”
莊溶有些尷尬,乾咳一聲,將眼移開,拉著樂白裝模作樣地對著一個攤位指指點點。
“這位姑娘。”
半晌後,祝朗溫文爾雅地渡步前來,有禮道。
“咳。”莊溶矜持地看向他。
祝朗便朝她一拱手,道:“在下臉上是有什麼東西不成?”
莊溶想了一下:“不是,你長得像我一位……故人,不由望著公子出了神,實在冒昧,還請公子見諒。”
“巧了,在下姓祝,單名一個朗字。”祝朗又笑道,“我見這位小姐模樣也熟悉,不知小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莫非你我二人是真認得。”
莊溶心底冷笑了一聲,並未表現出來,隻道:“姓莊,非慶城本地人士。”
祝朗還要再說什麼,忽然人群之後一陣騷動。對話被打斷,三人齊齊看過去。
“啊!”
“妖怪——!”
這三千年來在道門廝混,令莊溶對這兩個字都形成了條件反射,她立馬進入了狀態,習慣性與同伴樂白對視了一眼,還誤以為在道門時候,可以同身邊人並肩作戰。
可樂白聞言反應與慶城居民並無太大區彆,她臉上天然的冒出驚恐以及不知所措,拉著莊溶第一反應居然是跑。
這才叫莊溶猛然想起,自己如今是天庭文部的人,同伴們一個兩個能文不能武。
樂白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似乎也忘了她是以武道飛升的,也一個勁朝她使眼色。
莊溶:“……”
她無奈鬆開樂白的手,一擺衣袖,腰間神不知鬼不覺多出來一把劍,正是她本命無沋劍。
莊溶指甲在劍柄上敲了敲,雲淡風輕朝樂白道:“我去看看。”
樂白先是看著她怔怔,隨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莊溶快步往前走著,逆著吵鬨的人群走進,完全將祝朗這個人拋在了腦後,對樂白道:“我馬上回來。”
莊溶走入那條小巷,果真見到一個形狀奇特、似有形又似無形的黑色東西,被人慌亂中用畫有符文的網罩住,正拚命掙紮,周圍是幾具模樣淒慘的屍體。
莊溶對這場景也已經見怪不怪,她直接拔出劍來,直指那妖怪,卻不成想這妖怪原本劇烈掙紮,見了她之後,反倒平靜下來,開始咯咯怪笑不斷。
“……”
莊溶皺起眉毛,道:“你笑什麼?”
“是你……”
妖怪開口說了兩個字,這個熟悉聲音立馬勾起莊溶曾經的回憶,她瞳孔猛然一縮,整個人頓時僵硬住,脊背上直直發毛。
她眼皮跳了一下,不由握緊了手中的劍。
“看來,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你也未將我忘卻呢。”
這妖怪朦朦朧朧的身軀忽然浮現了一張麵容,模糊的五官怪異地扭曲著,好像在笑。
這笑容是她多少年來的噩夢,一直到如今,當年他帶給莊溶的恐懼與折磨,都會在深夜到她夢中……
莊溶握劍的手止不住微微發抖,呼吸也變得急促。
一時失神,竟未注意到他已經掙脫了符文網的束縛,晃晃悠悠到了莊溶耳邊,說話時惡寒的濁氣直往她臉上撲,莊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也非是曾經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了,便後退一步,嫌惡地避開來,絲毫不掩嫌棄之色。
一瞬間她眼神又變得淩厲,對待這玩意她可不打算講什麼禮數,莊溶打斷道:“肮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