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朗在大街小巷裡橫衝直撞,嚇得莊溶在他懷裡喵喵亂叫。
同時,莊溶暗自在心底給他記得了一筆:此人真乃莽子也。
雖說祝朗不歸她管,但回頭多少她得在樂白麵前參他一筆!
好在這顛簸沒持續多久,因為趙興懷實在太弱不禁風了,祝朗拐了幾個大彎便將他甩開。
祝朗自個兒也氣喘籲籲,靠著牆直說“好險好險”。
他不斷用手揉搓這被棍打到的地兒,撩開衣服一看,已經青青紫紫了。他也不管是不是他禍害人在先,直將趙興懷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莊溶本以為他很快要放她下來,誰知等了半晌,他仍然緊緊將眺望挾持在他懷裡。
他打起架來柔弱,抱著她倒挺大力,如果她此時能說話,定也要將他祖宗問候。
莊溶凶惡地在他懷裡貓叫一聲,掙紮著要從他懷中跳出去,他“誒”一聲,一把掐住了她的後頸,將她提到他麵前。
莊溶向來脾氣是極好的,但他如此這般過分,莊溶也無可忍耐。
莊溶伸出利爪,胡亂揮舞,他不及她反應快,臉上被她狠狠撓了兩道,傷口不深,但也不淺,流出鮮血來。
“嘶。”
“喵嗚——”
嘶你大爺呢。
他伸長手臂,與莊溶拉開老長的距離,疼地齜牙咧嘴,“小爺今兒個破相了。”話鋒一轉,他表情也變了變,喜笑顏開,一手還在她鼻尖上點了點:“不過你那‘喵嗚’賣萌地不錯,且就不跟你計較了。”
“……”
莊溶張嘴要咬他那失禮的手,他早有準備,一閃躲了開來,隨即欠兮兮仰天大笑起來。
喜鵲兄愛莫能助,同情地在空中飛來飛去看望著她,她與他眼神交流,決定短暫交換著人盯著,喜鵲兄便嘰嘰喳喳飛走了。
於是,莊溶便被屈辱的被他提著,一路回到了祝家大院。
祝朗是直接踢門進入的。
一聽這動靜,不止這祝家自己,街坊鄰居都該知道,這姓祝的少爺回家了。
祝朗她爹望著自家兒子,順著長胡須,止不住搖頭歎息。他娘則順著他爹的後背,柔聲叫他莫生氣。
“你這又是作甚,還不將人家給放了。再瞧瞧你那臉上——”祝夫人安撫著祝老爺,自己倒先嫌棄地開口了。
莊溶此時已經感受到人與貓力量的懸殊,不再徒勞反抗。祝夫人說這話時莊溶是十分讚同的,本想祝朗或許會賣他娘幾分薄麵,誰知他嘴上說著一連串的“好”,可卻沒有在行為上一點沒有改正。
父母之命,他竟敢違之?!
莊溶是記下了,到時再參他一筆。
他挾持著莊溶,直徑衝到自己臥房內,三兩下閉緊了所有門窗,而後看著她,思索起來。
似乎要想鬆開莊溶,又有些顧慮,怕他一鬆手她便要撲上來撓他。
莊溶見此立馬乖巧下來,“喵嗚嗚”的“賣萌”,表示友好。
“我把你放開,你不許撓我。”他指著莊溶說。
“喵。”
“你發誓。”
“……”
這小子怕是吃錯了藥,莊溶無辜看著他,佯裝聽不懂,可憐兮兮叫著。
“點頭也成。”
“……喵喵喵?”
被挾持的滋味令她很不舒坦,莊溶猶豫再三,決定做一隻通靈性的小貓,於是點了點頭。
祝朗在她頭上揉了一揉,然後把她放在地上,口中說道:“真乖。”
莊溶也說話算數,沒有撓他。不過也沒有理睬他,她將自己代入成一隻貓,裝模作樣在屋子裡兜了一圈,索性如他的意被“困”在屋子裡。
莊溶隨便找了個高的地方,兩條腿彎曲,屁股坐在地上,悠閒舔舐起前爪來。
他如今自個兒對鏡在處理她留下的傑作,還不忘數落她。
片刻後處理好了傷,他“嘿嘿”笑著,好了傷疤忘了疼般,又將臉湊到她麵前,問道:“裝什麼呢?那隻喜鵲,是你朋友?”
莊溶聞言細想一番,心道:不愧是星君欽點的人,如今怕已是知曉了她的身份。
他是如何得知的莊溶不清楚,她抬起幽藍貓眼看他,他明亮的眼睛裡沒有絲毫隱藏,滿滿都是外溢的驕傲自豪之色。
莊溶冷淡看著他,從高處躍下來至他身前,貓頭裡飄出一縷魂魄來,半真半幻,問道:“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我看到你朝那隻喜鵲貓叫,而後那喜鵲飛至半空,倏忽然消失了,便有此猜想,試探了一番。”
他模樣並不意外,客客氣氣還朝莊溶行了一禮:“又見姑娘,誠惶誠恐。”
嗬,莊溶在心中冷笑一聲,道:“誠惶誠恐?看不出來。”
他尷尬笑了兩聲,便自顧自抬起頭,好似將不久前二人之間的不愉快忘了乾淨。
他道:“恕在下唐突,敢問姑娘,您昨日眼神多有關照於我,今日同那喜鵲跟隨在我身邊——究竟是為何?”
可不隻是你一個人。
不過僅僅如此,也能被他看出,著實是不容易,莊溶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莊溶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他笑道:“在下明白了。”
他的眼睛真的藏不住事,對他這種十來歲二十不到的小男孩,莊溶敢說,她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米粒還多。他一抬屁股,莊溶就知道他要放屁。
莊溶不喜多言,因為她知她生性愚鈍,與其多說多錯,倒不如時時保持“事不關己”,能不說便不說,少說才能少錯。
但看在他曾有一世折壽替她算了卦象的份上,莊溶決定與他多說幾句:“你們讀書人有話,乃‘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你資質傲人不假,可世間畢竟人無完人。‘滿招損,謙受益’,也是你們讀書人的道理,你需牢記的是。”